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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风雪里的沉默

这位行事严苛,年逾六旬的老者,姓庄,单字谨,是十里八乡屈指可数的秀才之一。而论起秀才功名,在这穷乡僻壤巴掌大的地方那可了不得!只因在这阡陌闭塞,见闻落后的乡村里镇。但凡有个能识文断字的,那都是相当厉害的一号人物。

因此不言而喻,这位有实打实秀才功名傍身的庄老先生,在这座名叫“莲花”的穷酸小镇上,那是何等“望其项背”的存在。如今且不说他个人的功名,就单说他肯委身教书育人,造福乡里这事来说,其声望就能更上一层楼,值得此间无数乡亲父老的尊崇与爱戴。因之他给这些蒙童们当个西塾先生,那还真是纡尊降贵,绰绰有余。

可既然身为人师,庄谨对于授业一事自然就不敢懈怠。所以他治学就跟他名字一般,谨言慎行,肃然严厉。继而管教起这些求学蒙童来,当然是极为严苛。

不过他也是苦寒出生,深知在坐的多是寒门子弟。因而想来他们能有幸在此识文断字,学习知书礼仪,那是何等弥足珍贵,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但现在倒好,竟然有人敢在他的课堂上公然睡觉,不思进取,懈怠学业。这让一向秉持着“严师出高徒”育人理念的庄老先生,当下的心情可想而知,是该有多么的愤懑与恼怒!

况且在听闻对方无父无母,属于更为穷苦之家时,心中对于这无礼后生更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感。以至于大失所望之下,才会对这个叫“许真意”的蒙童如此大动肝火,几乎不近人情的让对方,大冬天的到门外罚站。

风声呜咽,白雪飘飘,尺长的冰棱子,如明晃晃的长剑倒悬在屋檐之下,日头偶然一现时,总会映得天地之间寒光闪闪,“不寒而栗”。门外罚站的男孩被刺骨寒风冻得瑟瑟发抖,唇齿打颤。

一刻钟后,他实在无法忍受这澈骨寒意的煎熬,只好就近找了个可以避风的犄角旮旯躲了进去。等他整个人好不容易挤进那逼仄的角落里时,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这才小了许多。

之后为了让自己更暖和些,便一边双手裹紧破旧的棉衣,一边紧贴墙角慢慢蜷缩着身体蹲下。如此一来,他这才觉得周身有了暖意。随后在丝丝暖意的呵护下,困意似乎又席卷而至,使得男孩不知觉间再次睡了过去。

“咦,这里有个雪人!呦呵,看错了,原来是石头怪躲在这里,呵呵!大家快来看······”学塾课后,一个裹得混身厚实的小胖子刚走出门外,便率先发现墙角处蜷缩着一个雪人。于是出于好奇,他就走到近前随意扒拉一看,结果在看清积雪下的身影后,他立即就变换了一副嘴脸,兴高采烈的扯着嗓子,高声讥笑着呼朋唤友起来。

“呵呵,课后没见到这小子的身影,还以为他逃回家了。没想到,是像条死狗一样躲在这里呢。”一个脸黑身瘦的男童,在闻声赶来后,立即就附和在小胖身旁,张口便起哄道。

“嘁,一个没爹管,没娘教的石头怪,惹谁不好,偏敢惹‘庄老怪’,活该被罚······”又一人赶来骂咧咧不屑地道。

“啧啧,石头怪就是命硬,这么冷的天都没能把他冻死……”转眼又有十多名同龄人围起旮旯里的“雪人”,开始落井下石,张嘴就骂起各种污言秽语。

这时蜷缩在墙角的瘦小男孩也醒了过来,听着周围人肆意的谩骂声,他只是自顾自的起身,拍去身上的积雪也不说话,全程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任人嘲笑。但男孩看似毫不在意的脸庞,实则悄悄藏于身后不断握紧的拳头,却是时刻在心底不断的告诉着自己必须忍耐。因为一想到那空落落的家里时,他就会习惯性的生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念头,所以他除了隐忍不发,就只能默默承受。

围骂片刻,这些所谓的“无知”孩童,很快便对这骂不还口的“窝囊废”失去了兴趣,随后便各自才带着“优越者”的笑容,成群结伴的离去。

等他们走远,那瘦弱的男孩也不在意其余围观之人,是否带有幸灾乐祸的表情,或是带着些许同情与怜悯的目光。最终他仍是一言不发,独自迎着无边的风雪,于沉默中悄然离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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