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习惯了门庭如市的人,这几年的突然间冷落,叫崔季德这个年过半百的人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他的家居住在小村的最东边,是这里唯一的一座砖瓦结构的房子,老远看,颇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清晨,天还没有亮透。整个房屋还处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
一个年纪在二十左右岁的大男孩坐在院子里的一把椅子上,低着头,手里摆弄着一条只有小手指粗细、一米左右长短的绳子,神情很专注的样子。
男孩子的脸上挂满了泥土和汗珠,仔细看,他的样子并不难看,只是骨骼略显粗大,叫人感觉到一股农村人才会有的粗俗和傻气。
他手里的绳子很奇怪,通体血红,看上去由很多条极细的丝线凝结在一起,两端各自打着一个大大的死结,中间的部位略略凸起,好像里面缠着什么东西。
此时,男孩子正有些吃力地把那处凸起打开,密密盘结着的丝线把他的手指都勒得血红。
“大季,你是不是又出去找那些东西胡混了?”一个声音忽然从刚刚被推开的房门里传过来,把崔大季吓了一跳,慌忙地把手里的绳子盘起来,背在了身后。
门口,崔季德背着双手看着崔大季。
崔大季有些慌乱,可是嘴上却不肯承认。
“哪有啊,前几天那个女鬼来这里上坟,您不是不叫我招惹的吗,要不然,现在,我们可真的是有的玩了。”
“都二十好几了,整天就知道玩,不知道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吗。你爹我要不是当年帮助天庭抓到了那个恶鬼,何至于现在落得个连大门都不敢出?”崔季德皱着眉头,说道。
“老爸,您救了整整一个村子的人,却得罪了大半个地狱,连鬼差都迫于压力想要来抓您了对不对?这样的话,您都说过几万次了,我记住了,以后绝不会再去招惹那些家伙就是了。”崔大季回答。
“那还不去洗把脸,去老屋上香。”崔季德对儿子的回答很满意,脸上却仍然没有一丝笑的意思。
“知道了。”崔大季答应一声,趁着崔季德转身的瞬间,飞快地把手里的绳子放进口袋,然后跑进屋子里去。
崔大季刚刚进屋,院子的大门就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和崔大季年龄相仿的男孩子顶着一脸的疲惫走进院子。
刚刚踏进屋子一只脚的崔季德站住了,回头看着这个很陌生的年轻人,一双眼睛飞快地转动了一下,好像忽然间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脸上有一丝惊讶之情一闪而过。
“您、您是崔老伯吧?”年轻人显得有些拘谨,声音也很小。
“是啊,我姓崔的,你是……”崔季德努力镇定一下自己,尽量表现得很平静的样子问道。
“鲁鸣,是你吗,你小子这些年死哪里去了,怎么也不回来看我?”刚刚跑进屋子的崔大季忽然叫了一声,飞跑着出来,一把抓住了年轻人的手。
崔大季刚刚才洗了一把脸,脸上和手上满是湿湿的,不停地有水滴滴下来。
“大季,是你啊,我还以为你出去打工了?”鲁鸣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崔大季,激动地反抓着他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来人真的是鲁鸣。
鲁鸣离开了苏小荷的超市之后,回到家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苏小荷的样子总是在脑海里转动,他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神秘而娇小的小女鬼的形象叫他难以释怀,难怪孙大羽对她死心塌地,难道自己也被她迷住了?
回来的路上,孙大羽把自己从那处黑暗处听到的蓝琳琳和林老鬼的对话都对鲁鸣说了,这叫鲁鸣更加觉得自己心烦意乱,害怕苏小荷会真的被蓝琳琳害了,也担心孙大羽会因此而出什么事情。
于是,他想到了这个曾经救过全村性命的崔季德,自己要是可以求到他的一张纸符,还怕帮不到苏小荷和孙大羽吗?
鲁鸣小学的时候曾经在村子里读过几天书的,只是连同学们都还没有认全,就已经搬走了,依稀记得崔季德有一个儿子,名字叫做崔大季的,和自己是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