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巷,位于广福县城最南边。巷口有株不知道多少年树龄的歪脖子槐树,遮天蔽日。说是巷子,其实是一大片草屋,间有少数瓦屋,都杂乱的排列着。乱,却不脏,没有想象中污水横流,蚊虫肆虐的景象,这里还保留着最后一丝体面。不过蜿蜒的土路,确实是凹凸不平。
陈墨小心翼翼地向着巷尾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稚童好奇地看着一身道袍手提食盒的陈墨。这地方住的都是穷苦人家,挣扎求活的人哪里有余力去求神拜佛。
嗯,左边数过来第三间,门板有个破洞,是这间了。
陈墨轻轻敲响门板。
“谁呀?”
“周大娘?我是受广福客栈掌柜所托,给您送些吃食过来。”
“哦,佟掌柜吗?你等等,我这就来。”
周大娘手脚还算麻利,很快便将房门打开。
只见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站在门口,疑惑地看着陈墨。
“咦,大师你找谁?”
见周大娘会错意,陈墨连忙解释道。
“大娘,我只是送食盒过来,一会还要回客栈去。”
说罢陈墨举起手中食盒。
周大娘看到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道士不是来化缘的,而是替佟掌柜送东西。
“唉呀,大师先进来坐会,我收拾收拾屋子。”
周大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招呼陈墨进屋。
果然家徒四壁,除了几把烂桌椅,没有什么像样的物什。周大娘将堆在桌上的衣物收拾起来,放在一旁由几块木板搭起来的木床上。看得出来周大娘平日里就靠着缝缝补补勉强生活。
陈墨将手中食盒放桌子上。
“大娘,快趁热吃,佟掌柜准备了好几样呢!”
“不急不急,我给我儿先盛出一些。”
周大娘摸出两只土碗,熟练地将食盒打开,将饭菜倒出。
“唉,难为小佟还惦记着我这老妇人。他这人啊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一老妇人哪里吃得下这么多,分明还是准备了凯儿的!”
“他们俩从小一块长大,小佟每次在外面受了别的孩子欺负,都是凯儿护着他,两人关系好着呢。”
周大娘嘴上说着,手上也不慢。
“也怪我们家老头子,非要让凯儿去那武馆练拳,结果非但没把身子骨练好,还欠下一大笔药钱。我们哪知道习武还要吃这么多药材!”
“老头子一走,就剩下我这妇道人家。还是凯儿孝顺,还了钱以后也没有再去武馆,每日天没亮就出门干活。不过我也给凯儿说了,不用花钱去客栈买这么多好菜,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家里虽然落魄了,还是要让我过上以前的生活。这孩子!他前些日子还说,等他挣了大钱,要将我接回以前的李家宅院生活呢。”
看着周大娘喜滋滋的神情,陈墨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忍心戳破。
兴许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多,周大娘便向陈墨问道。
“诶,大师可曾见过我家凯儿?”
“在客栈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大娘,你可知道李凯最近在做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没细说,只是曾经聊起过,好像在什么什么坊做护院,他不是练过一段时间拳吗。唉,只是这工钱给的低了些。”
见李凯瞒着周大娘,陈墨也知道自己无法在这里获得更多消息了。
天色渐晚,见周大娘将食物都装在土碗里,陈墨起身告辞。
“哎呀,辛苦大师走一趟,这,老妇家中也无甚准备,你等等,这几个果子你带上。”
周大娘从床头拿出几个青绿的李子,不由分说塞给陈墨。
“不用,大娘,真不用!”
“什么不用?你是谁?怎地在我家里?”
粗犷的声音从门口响起,陈墨回头一看,正是李凯。佟掌柜不是说他会在赌桌上待很晚吗?
“凯儿回来啦!哎呀,正巧,大师帮忙带过来的吃食,快过来!”
周大娘见李凯回来了,喜笑颜开,连忙招呼他过来享用。
“你这道士,好生眼熟,来我家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