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好几个小时，小海伦新的轮值眷顾神明还是没有出现。

她独坐卧室中，皱起了眉。

这天中午，傀儡之神糖鹿和她道了别：“下一位应该是欺骗之神照顾你，我先跑了。”

“这里的法流为什么要乘虚数单位？啊？等等！——什么叫你先跑了？”海伦在脑海中追问着。

糖鹿的存在已经在她意识中退去，快得像是逃亡的兔子。

于是，海伦就这么枯坐着等待。

以前，神明轮换从来没有让她等待这么久。

在她的潜意识中，神明应当是每时每刻都有空，有问必答，有忙必帮，不会休息，不会睡觉，更是从不迟到……

就像是杜林河杜林河河西工匠街上的那些一直在加班的打工学徒。

可是这次的轮转神明呢！

她鼓起腮帮子，瞪着书桌。

桌面上，好几只法术之手正在一面翻书检索，一面抄写着她的傀儡学笔记。她朝着书上的一段一指，主笔的法术之手立刻将那段规规矩矩地引用下来。

总不会是我的天赋能力消失了吧……海伦惊慌地想着。

她记不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更不记得自己的天赋能力是怎么来的。

自有记忆开始，她就被理查德照顾着。

她最早可以回忆到八岁时。那天，她在菜市场捡了个烂菠萝回来，想塞进《菠萝与鹈鹕》中喂鹈鹕。

但被画里的鹈鹕嫌弃了。

于是，鹈鹕张大嘴巴，想夹她的脑袋，可惜伸不出画框。

她哇哇哭着找理查德状告鹈鹕欺负她，她要找艺术之神拆了这臭屁鹈鹕的臭屁画画。

噗。海伦忍不住笑了。几年前的自己还真是幼稚。

她摸向桌上的果盘，抓来一片肉桂烤苹果干，咬下。法术之手失去新指令后，握笔悬在纸上未动，墨水自笔尖垂落，洇开一小团黑色。

从记事时起，理查德从来不跟她说她的来历，她的父母是谁，她的天赋能力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理查德只是说：让她先学习法术知识，其他事以后再说。

海伦回忆着。在她过去“漫长”的五六年人生中，眷顾她的众神从未离开过超过一个小时。

情况不对！

老理查德不在家里，在和国王议事。等他一回来，海伦就要和他讨论眷顾神明不见了的事情——

咔。

屋外传来细幽的声响和微如轻漪的法术波动。

“嗯？”海伦身子绷紧，倾听着屋外。

现在宅中应该没有人，也没有任何能动、能制造声响的法术道具。

贼？她站起身，沉默着施法。数个以太之瞳在白垩宅邸各处张开，多重的视觉画面涌入她的意识。

接着，她启动真视之术，任何幻象、伪装与隐形都无法在这个五级的法术下幸存。

海伦又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小规模羽落术，给房门轴注入油润术。她点着步伐，无声地推门，飘出卧室。

诧寂无声。

夕阳从多彩的玻璃窗射入，在多个以太之瞳的视野中重叠成迷幻的彩虹，让海伦有些眩晕。

屋中唯一正在活动的东西，是那只正在消灭因拖延症而积累成灾的菠萝的画中鹈鹕。

她散去多余的以太之瞳，倚在大厅二楼的栏杆上，转而以法力侦测法术扫描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