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太困难了……”坎昆三世喃喃着。

议事厅中，奥林使臣威廉正咄咄逼人地与莫里赫和瓦尔特争论着。

厕联网的管理人莫里赫看起来神游物外，满脸开心，却说话语无逻辑；深星之塔的小鹿人教授瓦尔特就更不擅长应对这种外交场合了，时不时朝国王投来求助的眼神。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贵国却放任所谓的……厕所互联网，”威廉干咳两声，强忍着不优雅字词脱口而出的不适，“任意发展，至此终于不可收拾。”

坎昆三世闭上眼睛。

执政这么多年来，坎昆自知自己算不上雄主——武功比不过屠过龙的父亲，文治也差点意思。

但他胜在勤勉，善于用人，凡事都委托给专业的人做，总是没错的。

可惜专业人士理查德不在，埃弗里特也不在。

整个王国在法术事务上最权威的两位大法师都不在，他一时无人可以倚靠，只能看着奥林的使臣在议事厅里聒噪，却难以以理反驳。

“幸好十贤者提前看出了厕联网的危险，布局了斯鲁特公司。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了厕联网的大部分功能。”威廉说，“贤者哈蒙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哼，什么叫赶来的路上？”坎昆道。

“哦，忘了说了。”威廉故作抱歉之色，“我并不是来与诸位议事的。”

坎昆攥紧拳头。

“我只是来通知贵国。”威廉说。

“通知什么？”

“接下来厕联网将由十人贤者会管理，哈蒙贤者直接负责。这是为了厕联网的安全运营。”威廉说，“贵国没有展示出任何有能力运营好厕联网的姿态，对于接下来的启示之灾，厕联网还是交给我们运营为好。”

“岂有此理！”瓦尔特一摇鹿角，“你不把我们深星之塔放在眼里？”

“深星之塔自然是占星术的学术魁首。”威廉笑着说，“但有什么用？你们和斯潘半岛的罗鹿人一样，以为能占星就能理解世界，理解是没用的。”

他顿了顿。

“要改变世界。”

“我们不可能接受。”坎昆说，“你请回吧。”

“十贤者不在乎你们是否接受。”威廉道，“当然，作为一项公平交易的一部分，我们会与贵国签订协议，购买厕联网的管理权。”

“协议价嘛，我看一千金币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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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刹那间，海伦以为自己来到了《圣陶德屠龙记》的现场舞台上。

闭眼感知一会，她才觉察到这片空间的本质。

这是厕联网的内部空间，是将厕所门与厕所门相连的时空通道的内部。

大部分使用厕联网的人与物都不会进入这片内空间，而是一瞬间从内空间中掠过，直接穿出出口厕所门。

她展开法术检查周围。这片空间正以某种微妙的方式映射在了万国镇上的舞台上，甚至，隔着这片模模糊糊的厕联网内空间，她能看见真实世界的舞台和演员，以及台下观众。

海伦注视着傀儡巨龙。

巨龙高十余米，与真实成年龙的尺寸相当。傀儡龙以秘银为骨架，传动技术与伽拉哈德看着完全相同，只是因尺度不同，微调了各构件的弹力，以适应更大尺度的运动。

动力核心与计算核心埋在龙腹中。全龙不设蒙皮，看起来就是龙骨架上吊挂着奇奇怪怪的线缆。

倒是有点像传说中的幽龙——只剩下骨架的亡灵巨龙。

伽拉哈德从傀儡龙身上一跃而下，朝着海伦走来。“又见面了……你看起来不是从厕所门进来的？”

“我从我家大门进来的。”海伦说。

“不奇怪，他也要进入厕联网了，空间已经无法完全锚定在厕所门的概念上。”

“他？”

“欺骗之神。”伽拉哈德说，“那么，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海伦姐姐？还是，海伦·白垩？”

“我……”海伦想了想。

她并不姓白垩，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姓氏。

理查德也没说过她能不能姓白垩。

“我就是海伦。”她说。

“我没想过你会进来。”伽拉哈德说，“这里是模仿虚空结制造的空间……当然，你可能不知道虚空结是什么。”

“当时从我家逃跑的，是你？”海伦暗中蓄积法力，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傀儡。

“不错。”

“是你让厕所门相互连接。”

“不错。”

“是你，破坏了理查德消除污染的法术。”

“是。”

“你是谁？”

伽拉哈德慢慢走到海伦面前。

海伦这才看清了面前这台神秘的傀儡。傀儡已不是海伦当时制造的伽拉哈德样子，外形上小了许多，与她身形相当；披着柔白的女性化蒙皮，外形完全是人类少女的样子。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至于将来，我如果能活过今晚，我们能再见面的。”傀儡少女说。

“活过……今晚？”海伦一愣。

“你知道在这世界上，欺骗谁最难？”

“我不喜欢猜谜。”海伦说。

傀儡少女懒洋洋踱着步。她轻轻一弹响指，展开法力，拆下自己的右臂，以左手握住，然后数道法力切开蒙皮，刺入臂中，微调着手臂内的法力回路。

片刻，调整完毕，右臂依然悬浮在少女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