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画面。

天鹅剧场。

白城的废弃老剧场。

在天鹅剧场的地下墓室，一团涌动的血肉……

奈奈皱起眉。“天鹅剧场？”

“什么？中队长？”队员问着，“天鹅剧场？怎么了？”

“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封闭，早就不用了。”

奈奈望着远方。温煦的风吹起她的头发，拂过面颊，微微痒着。

“我去趟天鹅剧场。”她说。

“可是待会还有——”

“我有事情要确认一下。”奈奈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不顾护卫法师团的职责，单独脱队行动。

不知为何，她非常在意阴影中不断冒出的弗兰克的声音，甚至直觉地觉得，这是停止阴影出现、遏制启示之灾的线索。

奈奈孤身走到荒凉的天鹅剧院，绕路到剧院后台。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很熟悉，仿佛她在这剧院中工作了很久一般。

但这明明是白城中早已废弃的剧院，她应该没有来过才对。

奈奈沿着倾斜向下的甬道走入剧院，微妙的恐惧攥紧她的心。

她并非在害怕怪物或深渊阴影。在这段时间的锻炼以来，她已不再害怕怪物、阴影与战斗。

她在害怕某种真相。

夏奈·维尔纳走入甬道尽头的地下墓室。

她点起照明术。墓室中寂静地摆放着好几具石棺，空气潮湿，上方甚至滴着水，在下面的棺盖上留下了钟乳石。

墓室中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奈奈小心地走到墓室的最前方。

那里停放着整个墓室中最大、最沉重的石棺。

奈奈唤出法师之手，移开棺盖，然后鼓起勇气，向下望去。

石棺中没有骸骨。

无数张写满台词的戏剧纸堆在馆中。

奈奈轻轻捡起一张，上面写着：

诺安，骑士与英雄，在白城保卫战中死于灭世级深渊阴影。

下面是诺安的台词、剧情与剧本调度。

奈奈手指发颤。这是什么？剧本？

白城毁灭的剧本？

她又捡起一张：

薇妮，法师与艺术家，在白城毁灭前死于癫喜，自身成为了灭世级阴影的苗床。

下面是薇妮的剧情，包含着大段优雅的歌曲唱戏。

奈奈放下这张纸。

棺椁中重叠着更多的戏剧纸，全都写着白城中死去之人所对应的剧情。

奈奈快速扫过这些纸页，最后，她找到了一张特殊的，文字极少的纸：

剧作家弗兰克在此栖息，愿故事与戏剧的神明藏匿他，直到《白城受难记》完成。

纸上有着微弱的法术力量。

就在奈奈抚过这些文字时，文字忽而一个个颤抖着湮灭，似乎是她破坏了这些文字一般。

接着，她周围的空间中忽然喷出数道黯淡的阴影。

她抬起头，这些阴影正在房间中如蝙蝠般翩飞、穿梭，最终支撑起密布房间的阴影网。

阴影网下，正藏着世界的另一重真实。

一颗直径数米的大心脏横贯在墓室尽头，贴在墙上，俯临满是戏剧纸的棺椁。心脏通体血红，搏动着。

伴随着搏动，心脏上数颗硕大的眼球睁开又闭上，大眼球上又裂着十余颗小眼球，在薄膜眼睑中滴溜溜旋转，扫视四方。

同时，心脏周围刺生出成百上千的触手，密密麻麻相互纠缠、蠕动。

每条触手的末梢都握着一支笔，在一张张浮空的戏剧纸上书写着文字。

奈奈吓得轻轻尖叫一声。

“有人……？”心脏蓬勃振动一下，所有触手随之兴奋的舞动着，“……夏奈……你居然，找了过来……”

心脏瞪大眼睛，数十小眼睛也随着大眼睛睁开，齐视奈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