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昏沉，黄昏将近。

萝菠酒吧前。

因为阿弗多德勒的存在，临时剧场周围的彩色面具和灰色面具全都无人发现台上的异常。

理查德从怀中摸出大烟斗，指尖抚摸过陶土斗钵。“父亲，如果您能帮我们解决这次污染，诺克提斯能少很多损失。”

阿弗多德勒走到舞台最前方，扫视下面一动不动的戴面具观众们。“理查德，这终究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很多人已经死了。”海伦说，“白垩大师，我们必须尽快停止这场戏。”

“我无法脱身。”阿弗多德勒说，“我是可以帮助你们，但是，我在黑船上还有更重要的事。”

“您永远都有最重要的事。”理查德咬住烟斗。

“我接受你的讽刺，也向你们道歉。”阿弗多德勒说，“我也知道这场污染正在让很多人丢失性命，生命也很重要。许多重要的事情是无法相互比较的……我知道。”

“那您给一些提示？”雷鳞扶了扶她的圆框眼镜，“我们可以自己去解决。”

“提示？不，我想先说些别的。”阿弗多德勒忽然严肃起来，他眉头一紧，挤压出额上皱纹，仿佛沧桑遍历的坚毅岩石。

“理查德，第二条黑船要回来了。”阿弗多德勒说。

“啊？”理查德心中一紧，瞟了一眼海伦，“带回了……不会……”

“哈哈哈，不是。”阿弗多德勒笑了笑，“是对你们有用的东西，但我无法直接与你们明说。”

“您总是不说清楚。”

“不，理查德。有些知识无法从我嘴中说出，它们是禁忌，是癫喜的来源，甚至是污染本身。”

阿弗多德勒指了指自己的头，“仅仅是存放这些知识就已经非常危险了。所以，我确实无法直接与你们明说，需要你们自己探索。”

他又顿了顿，继续说：“总之，你们需要一起努力，应对接下来会发生事情。”

“世界末日吗？”孙氘忽然问。

“不，这个世界没有末日。”阿弗多德勒冷笑一声，“但你们要面对的事确实像是世界末日。你们会踏上旅途，直到终点……或者永远到不了终点。”

理查德点点头。“父亲，您这是正确的废话。”

阿弗多德勒哈哈笑了起来。“你倒是会讲笑话了。好了，我该回去了。”

“污染，”糖鹿往前一步，“白垩大师，污染怎么办？”

“你们解决。”

“我找过了，我根本找不到污染源！”糖鹿说。

“没事……”阿弗多德勒说，“马上你就能感觉到了——”

阿弗多德勒轻轻朝远处天鹅剧场的方向一指。

理查德迷惘地一扬眉毛，随后，几乎是一瞬间，一股污染的气息从天鹅剧场涌出，横扫过整个诺克提斯城，就连他孱弱的法力都能感觉到。

“污染源出现了？”海伦望着那边。

“好了，你们去吧。”阿弗多德勒点点头，“我不能待太久，他们会发现。”

“等一下，父亲。”理查德往前走两步，站在父亲身边。

从十几岁到现在，他一直想和父亲说话，想获得父亲的关注，想父亲不要用书房的背影面对他……

现在，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理查德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理查德。”阿弗多德勒拍了拍理查德肩膀，“生命就是这样。”

“我想你了，父亲。”

“生命就是不断的遗憾，直到觉得遗憾不再是遗憾。”阿弗多德勒说，“而是生命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