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密密麻麻的针刺痛感在头皮上爬开，海伦捂着头，慢慢从幻境中醒了过来。

她依然站在地下墓室中。

前方，弗兰克变成的那颗大心脏已经不再跳动，只微弱地起伏着。

触手无力地垂下，一层层黏液挂在触手之间。

海伦看看周围。理查德、雷鳞、糖鹿和孙氘依然在沉睡中，她是第一个醒来的。

方才应该是弗兰克在戏剧纸上写下了他们几人被心魔困住的剧情，他们才陷入了幻境中。

但弗兰克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休眠了一样？

而且……奈奈去哪了？

海伦小心迈着步，朝心脏走去。

几米直径的大心脏上裂着一道创口，创口后是半透明的黑色阴影。

阴影中隐隐有光传出，从内向外，将这团心脏内的阴影照得仿佛半透明的黑色烟水晶。

奈奈正漂浮在这团阴影水晶的中央，沉睡着。

她握着短杖，杖间维持着一个照明术，正是阴影内的光源。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海伦？”后面传来理查德的声音。

“奈奈似乎和弗兰克陷入了某种对峙休眠中。”海伦转过身。理查德也刚刚苏醒。

“趁现在杀死心脏？”理查德说。

海伦摇了摇头。“我不确定这样会不会伤到奈奈。”

“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理查德说，“我们对付不了醒着的弗兰克。”

“我有个想法。”海伦捡起一张飘落的戏剧纸，“既然在纸上写东西能影响现实，老师，不如我们给这出戏写出最后的剧情，结束它。”

“你想写什么？”理查德走到海伦面前，仰视着休眠中的心脏。

“我不是作家。”海伦说。

“没事，你写吧。”理查德摇摇头，“作家不是职业，而是书写本身。”

“你和白垩大师见面后就变得妙语连珠了，老师。”

“有吗？”

海伦笑了笑。“那么，这场戏这么结束如何？”

她用念力控来一支笔，擦去笔上粘着的黏液，开始书写：

“夏奈·维尔纳来到地下墓室，看见了剧作家变成的巨大心脏。

“白城的毁灭正是这位作家制造的一场巨大戏剧。

“奈奈决定杀死这位作家，但心脏力量太强，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

“这时，剧作家忽然意识到，他的戏已经侵入了现实。而这出戏最好的结局是——

“主人公奈奈战胜了剧作家，战胜了来自戏剧之外的，不可战胜的‘造物主’。

“这即是人类的勇气。

“哪怕是控制与创造剧情的神明，我们也可以向其发起挑战。

“剧作家认为，他本身的死能成就这场最伟大的戏。

“于是，剧作家按此安排了最终的戏剧——”

整个地下墓室震颤起来。

“谢谢……”弗兰克虚弱的声音传来，“这真是很好的结尾，配得上《白城受难记》的结尾。我是操纵一切的造物主，而主人公们超越了戏剧与现实的界限，杀死了我这个造物主……”

“不错，这就是人类。”弗兰克喃喃着。

他的声音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