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神木林,太平河畔篱笆院。
青衫男子从水缸里捞出一只小西瓜,双指并列为剑,聚气成刃。
咔嚓一声,轻松将西瓜居中切开。
先将一半放在大黄狗面前,青衫男子取来木勺,抱起另一半,坐在树荫下的小板凳上,愉快吃起瓜来。
忽然,脚步声由远而近。
青衫男子抬头看去。
却见一颗小脑袋探进院门。
小男孩约莫八九岁,身着短裤、短衫,脚上踩着草鞋,怀中抱着一口玉盒。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润物细无声的灵气。
男孩唤作阿呆,家住小镇剪雨巷,是青衫男子的学生。
“阿呆?快过来吃瓜。”
青衫男子眉眼含笑,冲小男孩招了招手。
男孩来到树荫下,直面夫子,多少有些紧张。
拘谨一笑,将手中玉盒递了过去,小声道:“夫子,这是一位姓赵的公子,让阿呆交给您的,说是送您的礼物。”
青衫男子看向四四方方的玉盒,鼻端,隐隐嗅到丝丝缕缕血腥味。
眉头微蹙,接过玉盒。
“夫子,学生先走啦。”
小男孩脚下生风,一溜烟便跑的不见踪影。
放下吃了一半的瓜,青衫男子打开玉盒。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两颗早已失去神采的死灰色眼眸,死死瞪着青衫男子。
先生面无表情。
轻轻一抛。
将玉盒连同人头扔出篱笆院,扔进不远处的太平河中。
继续吃瓜的同时,轻语道:“一头落,万物生~”
……
小镇不大。
今儿个镇东头张叁家的公鸡下了一颗金蛋,保准明儿全镇的鸡鸭鹅狗猫都会知道。
乌衣巷季缘被发妻萧然,用锯子生生锯下脑袋的消息,在短短两个时辰内,便传遍大半座小镇。
一时间人心惶惶。
不少人家想逃出镇子,躲进深山老林。
可惜被赵莽带来的禁卫军,追撵的连滚带爬,哭爹喊娘。
镇口老槐树下。
赵莽使尽摇着折扇,酷热难耐到想要吐舌头。
叶照秋乃内炼二品搬山境,一身真气无时无刻不在自动循环大小周天,早已不惧酷暑严寒。
至于流风和顾舞阳,心静自然凉。
“这什么破地方,和火炉没什么两样,真他娘遭罪。”
就在赵莽骂骂咧咧间,小镇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俱是拄着拐杖,步履阑珊向老槐树走来。
领头老人,约莫八十来年岁。
沟壑一样的皱纹里镶满了泥土。
“老朽沈平,见过七皇子。”
老人先冲赵莽抱了抱拳,然后神情肃穆道:“之前,本镇那群搔首弄姿的贱女人,还有那群色胆包天的狗男人,触怒了七皇子和两位姑娘。”
“老朽在此,代全镇人向七皇子,向两位仙女一样的姑娘,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言罢,扑通几声。
七位小镇最德高望重的老人,跪于赵莽、叶照秋、流风、顾舞阳四人面前。
赵莽打了个哈欠,一脸冷淡之色。
自己之所以杀人,是因为之前在镇口处,被小镇人赤果果的眼神给冒犯了?!
这几个老不死的,真把自己当成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了?
赵莽从不喜欢杀人。
莫说那几位手上有着数百条,乃至数千条性命的皇兄。
赵莽杀过的人,甚至不及一般的纨绔子弟多。
是可以数清的。
赵莽最喜欢的,最通过各种各样手段,让丈夫心甘情愿亲手杀死妻子。
让妻子剁了儿女,让儿女活煮了老父老母。
“老先生。”
蹲在树墩上的赵莽,居高临下俯视几个将额头埋进黄土里的老人,
漫不经心道:“本宫此次来你们小镇,是为了向那位齐庆疾齐先生打听一个人。”
“奈何齐先生不愿告知于我。”
“万般无奈之下,本宫才出此下策。”
“老先生,我真的真的不愿杀人。”
“只要齐先生能将我想知道的消息告知,本宫自会离开。”
“杀了季缘季小哥,本宫也很心痛,毕竟是我魏国子民。”
“可是老先生,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忽然,赵莽合上折扇,用扇子轻轻敲击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