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伸手摸出数枚塞进裤裆,将绳子系紧,把钱袋又丢给阿飞。
“咋了?嫌少?”
“嫌个屁!”
虎子撇撇嘴,“野物都是你打的,我就跑跑腿,分走三分之一,太不像话。”
“小时候想吃糖葫芦,偷了邻家爷爷的钱袋。”
“他娘的,大了才知道,原来一根糖葫芦只要一枚铜板。”
“灵石县那个狗曰的小贩,三根糖葫芦就将我一百多枚铜板全哄骗去了。”
“没了棺材本,邻家爷爷气的没几日就一命呜呼。”
“尸体用破草席卷着,那场葬礼,别提多寒酸了。”
“他娘的~”
男孩死死咬着牙齿,“后来,我差点被那个王八蛋小贩打死,可算要回三十九枚铜板。”
“知道爷爷爱喝酒,我便全给他老人家买酒了。”
“一滴不剩,全倒在坟头。”
“后来去学塾鬼混了半年,夫子教了数千个字,可我只记得八个。”
“夫子气的不行,骂我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天天挨板子。”
看着男孩通红双眼,阿飞轻声道:“你记住了哪八个字?”
男孩狠狠吸了吸鼻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
夜色深沉。
在兰家正屋用过晚膳后,阿飞早早回到西厢房。
怀抱铁剑,坐在板凳上思量。
“而今我十五岁,在西庄村待上五年。就靠打猎,一年攒下四两,五年就是二十两。”
“我的命,应该值这么多吧~”
“届时年满二十,启程回家,让师父为我举行冠礼。”
“之后再出发,第一站东海,第二站招摇山,最后一站去看北国冰川。”
“唉,咋就欠下这么大的人情~”
少年轻叹一口气。
“嘎吱~”
房门被推开,兰香抱着一双靴子走了进来。
“飞哥,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长靴,试试合脚不~”
深知拒绝后,少女定会伤心好几个晚上,阿飞无奈接过,准备明日寻个借口,予一些铜钱。
“兰姑娘,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以后还是叫我阿飞吧。”
“对了,明儿我要搬去小虎家,那边有闲置空房。这几日多有叨扰,麻烦伯父伯母了。”
兰香坐在椅子上,纤纤玉手撑着脸颊,桃花眸儿一眨不眨盯着阿飞。
“飞哥……”
“别,还是叫我小哥吧。”
“小哥,你是否欠我一条命?”
阿飞郑重点点头。
少女眼睛亮晶晶道:“那你答应我三件事,做到以后,咱们两不相欠。”
“请说。”
少女狡黠道:“第一,必须住在我家。”
阿飞犹豫了一会,道:“可以,但我必须得付租金,还有一日两餐的膳食费。”
“飞……小哥,你就这么不愿欠人情吗?我也不行?”
阿飞轻声道:“余家贫~”
“剩下两件事呢?”
盯着阿飞俊朗面庞的少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蛋忽然一片酡红,仿佛喝醉酒一样。
那双略显迷离的桃花眼内,潋滟春水粘稠的好似要流淌出来。
不知为何,阿飞胸腔内的心脏突然一颤。
女子脸红,是世间极美的风景。师父诚不我欺也。
“小哥,另外两件事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晚安,明儿见。”
少女起身离开。
临走前,还调皮的冲阿飞眨了一下右眼。
“嘎吱~”
门被带上,轻轻关紧。
鼻尖,萦绕着少女淡淡体香味,很好闻。
阿飞紧紧握着铁剑。
喃喃道:“师父,徒儿堕落了~”
……
漂流至西庄村的第十七日。
体内火毒终于被连根拔除。
这一日。
山林中。
阿飞两颗漆瞳盯着十数丈外的山兔,正欲拉弓搭弦,林外突然响起急促脚步声和小虎恐慌叫喊声。
“飞哥飞哥,大事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