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兄夸赞之人又岂会是庸俗之辈!”傅试面无波动,言简意赅。
宛平县令陈咸看着一众大佬表演,默不作声。
贾环丝毫不惧,朗声道:“请笔墨!”既然要装逼,格调自然是要拉满!
立时便有仆役将一应纸笔备好,铺成开来。
贾环执笔从容落下,众人望去,但见书法天真烂漫,龙蛇云物,飞动腕指间,书曰:
丙午年上元日,吾与休宁兄夜游陶然亭,心有所感,遂作《自题小像》
食肉何曾尽虎头,卅年书剑海天春。
文章幸未逢黄祖,襆被今犹窘马周。
自是汝才难用世,岂真吾相不当侯。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贾环写一句,汪诗聪读一句,待读道末句时已是心潮澎拜,大笑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这剑还未满十年,钱霖、华璋,你们可要一试?!”。
少年的诗狂不狂,少年志向本就应该恣意猖狂!
一时间,陶然亭周围只有汪诗聪的大笑声,华璋、钱霖之流无不哑然。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陶然亭内,文墨连饮数杯,起身击掌大笑道:“真是少年意气,雏凤清鸣!府尹大人以为然否?”
“此次陶然亭雅集必成后世佳话,贾小友《自题小像》当为雅集诗文之魁!”张贯闻言也是站起,豪爽地笑道:“当浮一大白,请雅集诗魁!”作为场内品级最高的官员,张贯一句话为本次雅集的诗文比试定了调。
待见到仆役递来诗稿上的峻拔字迹时,张贯更是啧啧称奇,心想顺天府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亭外贾环与汪诗聪打了声招呼,便随衙役到了陶然亭内,留给众人一道潇洒的身影。
两世为人,贾环什么场面没见过,此刻心境平和,身姿挺拔地立于亭内,拱手道:“宛平贾环见过诸位大人!”
张贯见贾环小小年纪处事不惊,心底好感大盛,笑问道:“工部员外郎贾存周与你可是亲族?”
闻言贾环拱手道:“禀府尹,正是家父!”
“不愧是国公后裔!”张贯赞了一声道:“你与文大人想必是旧相识了吧?”
张贯自有三品大员的威严,此刻心底却十分不平静,荣宁二府,一门双国公,门第不可谓不高。
今日陶然亭内,除了文墨与贾环交好外,通判傅试是贾家门生,京城官场近几年暗流湍涌啊。
“碧云寺一别,贾小友的书法又精进了!”文墨看着贾环,眼中满是激赏。
原以为贾环九岁过目成诵、书法自成风韵已然是奇人异事,不成想今日诗文一鸣惊人,心道难不成真有宿慧一说。
贾环拱手笑道:“一别两日,文前辈依旧是风流俊逸,见之如沐春风!”在他眼中,文墨便是家世显赫、文采风流、放浪形骸的帅大叔,虽只见过一次,可内心很有好感。
“贾小友一鸣惊人!”傅试连忙附和称赞道。众人心知肚明,傅试是贾政门生。
陶然亭内,唯有赵胜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这陶然亭雅集原本是他送给华相的上元礼,如今被贾环搅了局。
陶然亭外,华璋、钱霖脸色阴沉如水。汪诗聪此刻只顾与周围的人夸耀贾环是他兄弟,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不一而足。
晓月升,薄雾浓,微风寒湿露,上元节陶然亭雅集以一首众人传诵的《自题小像》结束在波澜乍起的京华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