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写话本赚钱这事,贾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赵姨娘知道是迟早的事。
赵姨娘见贾环这模样那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有银子给你舅舅,端午还许了假,没银钱孝敬你老娘?”这是在说赵国基。
“我手里没那么多银子,上次不是和你说了。”贾环大概已经猜到自己这缺心眼的娘估计是被马道婆诓骗了,心里定了主意,笑道:“我一会出去一趟,这两日把钱给你。”
赵姨娘闻言这才罢休,又拉着贾环仔细盘问,贾环好一阵推脱才让赵姨娘相信他也没多少银钱,此刻贾环,深切地体会到了探春的感受。
与赵姨娘闲叙几句,贾环回自己屋子取了书稿,对如意吩咐道:“你拿剩下的银子去小厨房让柳嫂子备上两桌清淡些的席面,晚上送到二姐姐她们院内。”全然没注意到如意有些出神发呆的表情。
贾环一向都是将银子交给如意,屋内一应用度都由她管着。
说罢,贾环出了院子招呼赵国基、钱槐往崇文门而去,出了崇文门,东边有运河码头,受此影响,无论内外城都形成了“东富西贵”的格局。
外城东南原本就商业繁华,后来因为漕粮之故,东城粮仓建了起来,又有不少官吏富商定居,此地就愈发富贵繁盛了。
距离前门大街不远,苏州胡同内,一处两进院子内,汪诗聪与贾环正喝着茶,玩笑道:“贾兄弟,你再不来,我就要去府上投拜帖了!”
贾环摇头笑了笑,啧啧称赞着盏中松萝茶色泽之清润,香味之高爽,说着又将书稿递给汪家的管事,不一会便见那管事捧着托盘奉上,里面放着三张一百两的银票。
汪诗聪一双圆而小的眼睛透着精光,兴奋道:“这才不到两个月,贾老弟这连载之法配上插画,单独成册,果然了得,我那书斋门口每每连载之日便会围满购书之人!”
万大书斋别的书也因此卖的很好,对这点钱,汪诗聪倒不在乎,他本就热衷于此,更重要的是证明自己的能力。
贾环收了银票估算着因为首次连载,成本颇高,哪里能有三百两分成,心中不由感叹:不愧是大盐商世家,人情世故练达,眼光长远的很啊。
贾环并未矫情、反感,他知道这是汪诗聪投资、亲近之意,取了一张银票,打发了赵国基和钱槐去得月楼置办两桌酒菜,再买几本蒙学书籍和纸笔,
交代完,贾环眼含深意地笑道:“休宁兄谬赞,我这次来倒是有事劳烦。”
汪诗聪会意,摒退了下人,两人喝茶说着话,持续了约半盏茶的时间,汪诗聪面带询问地说道:“人言宰相门前七品官,贵府的大管家也不是普通人,贾兄弟可想好了?”
贾环漫不经心道:“我前两日拜了左都御史张季重先生为师,休宁兄只管去查便是!”
汪诗聪闻言心中大惊,圆脸上浮现出笑意道:“我办事,兄弟尽管放心!”
二人相视一笑,结束了这场谈话。
天色渐暗,贾环坐在马车内,听道外边的钱槐啧啧称奇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三爷这能为!”,赵国基为人有些木讷,赶着马车只是发笑,他当初也和钱槐一样的想法。
贾环脑海里飞速地闪过贾府众人的信息,自听到张子任暗示贾府有人牵扯到科举舞弊案中以来,他一直在寻找线索,直到中午和赵姨娘谈话,想起马道婆,贾环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牵连其中的未必就是贾姓人,毕竟从张子任的态度看,牵扯之事并不那么要紧。
再想到红楼中赖大的儿子赖尚荣二十岁依靠贾府捐了一个官职,贾环这才明白过来。
赖家世代奴籍,到了赖尚荣才蒙恩脱了贱籍,可即便如此也远比不得荣宁二府门第,若想染指有权力的实职,赖尚荣必然需要一定的科举身份。
红楼中赖尚荣三十岁靠贾家谋了个实职知县,赖麽麽在自家园子宴请贾母等人,贾环算了下时间,此刻赖尚荣应该二十多岁了,时间倒也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