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此时吃着酒,心思难明,她清楚自家三爷待林姑娘是与别个不同的:
就说那拜帖,很明显林姑娘的三爷费了不少心思,今儿她去小厨房吩咐,菜品也是按照林姑娘清淡的口味备下的,至于三爷让得月楼送来的酒菜,不问可知。
不过如意转念又想:林姑娘出身清贵,对待下人们是极宽容的,长得也是仙女一般,自己很喜欢,姨奶奶也喜欢,以后若是成了自家奶奶倒自是极好的,可三爷最近总不让自己帮忙服侍,也不知是怎么个意思。
如意又喝了点酒,一时脸蛋微红,杏眼迷蒙,小吉祥看的不明所以,倒是司祺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你如意姐姐想当姨奶奶了呢!”
小吉祥小脸瞬时通红,紫鹃、司祺、侍书、入画等几个大丫鬟见了都是难免一阵哄笑。
如意一看岂能不知司祺和小吉祥咬了什么耳根子,也不知是不是青梅酒喝多了,脸上染着红晕,羞恼道:“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一边作势要去扭打:“你莫不是自个儿存了什么歪心思,却在这里编排我!”
入画只得半拦着如意,却也笑得止不住。
司祺哪里肯弱了气势,只在侍书身后躲闪,笑道:“你们都看看,有人贼喊捉贼哩。”说罢,伏在侍书肩上,笑个不停。
“真真是闹疯了,快别理那两小蹄子!”紫鹃将害羞地手足无措的小吉祥拉在怀里,啐道。
巳时末,秋千院落夜沉沉,笑语不闻声渐悄,筵席迎来尾声,而后消融于漆黑的夜色中。
......
紧邻西花墙,贾琏院内,王熙凤斜躺在软榻上,听着隔着两道墙传来的喧闹声,心里没有来的恼恨道:“环老三如今成了孙猴子了,拜了督察院的头儿做老师,东府荣哥媳妇今儿都把她弟弟交给他调教呢,只是环老三哪来的这么多银钱?”
王熙凤原只以为贾环花了银子让小厨房做了两桌席面,又听丫鬟们禀告说得月楼送过来满满一车食盒、酒水,心里盘算,得月楼的姑苏菜品在京华城内都是数一数二的,这顿东道饶是她都感叹价钱不菲。
贾琏在一旁笑道:“你不知道,环哥儿写了个话本和徽商汪家合作,卖了好些银子!”
王熙凤不由奇道:“那劳什子话本能值几个钱?”
贾琏来了兴趣,啧啧道:“听说搞了个什么刻印连载发售,我前儿在冯紫英那喝酒也瞧见了,确实有意思的紧,还配了插图,包装精美,听说单单一个章回就三百五十文钱呢!”
“吓!那要是写个百八十回,一本得三十多两?”丹凤眼睁大,王熙凤面上满是惊愕道:“怪道人人都说读书好,这就是当不了官,那也是描描写写就得了白花花的银子!”
眸光流转,王熙凤心思转动,忽笑道:“你回头将这事告诉东府那边,环哥儿小小年纪如何能管得了这么多银钱,合该是族里、公中的产业!”
贾琏一听眼里顿时放了精光,可想了想,又有些退缩道:“上次端午你非要激我找环哥儿麻烦,害得我和珍大哥落了好大的脸,如今他拜了左都御史为师,何苦自找麻烦,都是自家的兄弟!”
“没出息的东西,我嫁到你们家天天劳心劳力的操持,你倒是好,遇事就跟野王八遭棍打似的!”听贾琏话里竟忌惮冻猫子贾环,王熙凤气得柳眉倒竖,骂道:“不是你自己先前大吹法螺要惩治环老三,这会倒成了自家兄弟?!”
王熙凤心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贾琏被王熙凤揭了短,觉得脸皮挂不住,当下强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过两日我就和东府说!”,心想这事若成了,我可要抽一分干股。财帛动人心,贾琏平日里被王熙凤辖制得死死的,银钱很不凑手。
王熙凤这才止住骂,心道环老三,姑奶奶的本事你还没见识呢,开始盘算起若是得了那话本生意能赚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