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对!”
众人到了拱极城门下,祁伟扫了眼城楼,浓眉紧皱,警惕道。
而后一抬手,二十名士兵俱是停下了动作,老庄的百姓也是跟着停了脚步。
此刻,城池之外的水已经没过了众人脚踝。
贾环闻言顺着祁伟的目光看去,只见东城门门口堆满了沙袋,一人多高,城门紧闭不开。
再抬首看向城楼,并不见钱槐的身影。
贾环惊疑,自己临走给钱槐随口交代了一句,难道一语成谶了?
贾环俯首看了眼依旧在上升的水位,当即开口道:“先到城门下!”
无论是什么变故,城内也不可能出现敌军。
祁伟点了点头,抬手令队伍前进,只一会便到了城门下。
待距离近了,祁伟低声道:“沈县丞、贾公子小心,这城墙上的士兵有几个不知何处来的,我竟不熟悉,老郭竟也不在!”
贾环闻言,心底惊诧,就算是士兵轮值,恰好祁伟并不熟稔,可那留守的郭把总怎会不在,莫非真有敌军?
这两日他在城内已是看出许虎治军严明,令行禁止,至少跟着去老庄的这二十名士兵很是训练有素,个个魁梧凶悍,行动麻利。
贾环等人疑惑之间,一道声音从城楼之上传来:
“城门已闭,尔等流民,哪来哪回,莫要干扰城防!”
贾环、沈均闻言心底一沉,脸色阴沉地望着城楼上喊话之人。
他们这群人中有许多百姓是不错,可这么多士兵官员,城楼上之人能分辨不出来?分明就是故意而为!
回哪里?回哪都是死路,唯有前进!
祁伟视力极好,定睛分辨,低声道:“似乎是石景山厅方向,千总袁冲。”
不待沈均出言,贾环喝道:“分明是宵小贼寇,祁把总尽管带人推开沙袋!”
水已然快淹至小腿,祁伟知道形势危急,内心一横,随手将贾环从马上放下,猛然发力,双脚一蹬,身形如鹰展翅,轻巧的落在了堆得一人多高的沙袋上。
贾环与祁伟几乎同时喊道:“将沙袋推倒!”
说罢,祁伟跳到沙袋围堵的里面,奋力推搡,士兵和体壮的村民瞬时涌上。
未几,城门口三面环绕,堆得一人多高的沙袋,正面被清理出了缺口。
城楼之上袁冲脸色骤变:“尔等要造反不成?!”
可城门之下根本无人搭理他,谁又不想活?
城楼之上有士兵出言道:“袁千总,我瞧着底下是沈县丞、郭百户等人,不若开了城门放他们进来?”
此话一出,城楼之上士兵都是一阵张望议论。
“放你娘的狗屁,分明是些流民!”袁冲一脚踹去,大骂道,又令几名从石景山追随自己而来的士兵将这人绑下城楼。
他们自石景山骑马飞驰而来,山洪暴发,兼上游泥沙俱下,早已是堤坝溃塌。
此时若开城门,河水必然会灌入拱极城,况且,底下一群老弱妇孺,行动迟缓,若上游水到,拱极城危矣,自己性命危矣!
看着城楼下哀嚎的百姓还有喊话的祁伟、沈均等人,袁冲内心毫无波动,唯余阴狠。
袁冲和石景山厅管河通判徐邈到了拱极城之后,见许虎不在,商量计较已定。
袁冲知道自己与徐邈是在洪水冲击之前弃城而逃的,这事无论如何,不能让许虎等人知晓。
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水已经淹没小腿肚子,此刻的贾环背对城门站立,大雨滂沱,他极力地睁开双目,往东看去。
轰
一声巨响自永定河畔传来。
“山洪来了!”
“开不开城门?”
“沈县丞、沈均都在下面呢!”
“这拱极城本就是许千总驻扎!”
......
城墙上不知是谁呐喊了一声,顷刻间,不少士兵喧哗不止,骚动不安。
而永定河畔,浊浪倾天,不再是缓缓溢出,可见河水翻腾涌动,冲过堤坝,直奔遥埝!
袁冲只看了一眼那冲向城池不远处遥埝的滔滔大水,即刻转身红眼大吼道:“谁敢?!违抗军令者死!”
士兵们迫于袁冲淫威,只是躁动。
情势不妙,袁冲心中大骂徐邈,自己带来的人本就少,还被徐邈那没卵的货色带走了一半。
他只得亲自冒雨在城墙之上盯着,一刻未敢松懈,生怕让许虎进了城。
城楼之下是一群绝望、疯狂拍打城门的士兵、百姓!
遥埝是最后一道屏障,贾环心脏剧烈跳动着,看向东方,目眦欲裂,直到一个黑点出现在可见的视野里。
贾环内心狂喜,对着祁伟大喊道:“送我到高处!”
话音落下,祁伟双手似早有准备一般,已然插入了贾环的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