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许虎身后一少年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徐邈只觉受了奇耻大辱,大骂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这有你插话的份?”
说着却看向许虎,这是他眼下最忌惮之人,也是这时徐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袁千户人呢?本官有事与他商议!”
谁知许虎、沈均等人毫不理会,都跟着坐下,目光看向贾环。
治水沈均在行,治军许虎在行,可如何处理徐邈这正六品的管河通判却是极为棘手。
今日入城的千钧一发,之后处理袁冲尸体,贾环的策略都极为妥帖。
二人见他镇定自若,就知少年胸有对策,只等着贾环开口。
贾环奇道:“听闻石景山厅袁千户弃城而逃,路上被洪水席卷而走,徐别驾竟不知晓?”
“什么,你们竟...”徐邈手指贾环、许虎这一侧,话说了一半,不见下文,只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地跌坐在椅子上。
徐邈清楚,袁冲分明是和自己一起入城的,知晓?那就是一同弃城而逃!不知晓?自己又怎么会在拱极城,身边又如何有袁冲的士兵。
许虎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原想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徐邈给袁冲做个伴。
可饶是他的脑子也能想到,若是徐邈、袁冲二人都死了,洪水退去后,朝廷问责下来,如何解释?
难道就凭他们这些人说什么就算什么?各部、各府官员可不是傻子。
沈均斜眼看着魂不附体的徐邈,大为鄙夷,他知道贾环此话一出,徐邈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主动指正袁冲。
等了好一会,仍不见徐邈动静,贾环剑眉一蹙,抬眼看去,徐邈依然是一副仓皇模样,心里暗骂好蠢、好废物的狗官。
贾环无奈,只得出口提醒道:“想必徐别驾巡查永定河定然瞧见了弃城而逃的袁冲被大水卷走!”
形势比人强,徐邈反应过来,冲着身边的四名士兵疾言厉色道:“是极!是极!你们四人也是随本官亲眼所见!”
说着又补充道:“别忘了尔等在宛平的亲朋!”
那四名士兵脸色骤变,只得唯唯称喏。
徐邈此时缓过神来,眯着眼睛打量着出声的少年贾环,笑道:“这位小友倒是面生得很!”
见贾环不理会自己,徐邈再度端起官架子吩咐道:“许虎,给本官安排一间上房,备好酒菜,待本官午觉后,沈端平汝过来将拱极城详细状况汇报与我!”
贾环摇头,这徐邈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蠢极!
贾环对着许虎笑道:“许千总,徐别驾一路奔波是该好好歇歇了!”
徐邈骤然色变,急得大骂道:“竖子焉敢如此,焉敢如此!”
他没想到这少年如此胆大妄为,许虎、沈均等人竟也对此视而不见,
许虎闻言给祁伟递了个眼色,外面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带走了石景厅的四名士兵,而后架着破口大骂的徐邈出了正厅。
终于是安静了,贾环瘫坐在椅子上,偏着头看向许虎有气无力道:“快弄些吃食来吧,许大哥,再折腾下去,在下半条命就得丢这了!”
许虎闻言方觉饥饿难捱,腹内一阵雷鸣,连忙大笑着命人摆饭又问贾环那袁冲究竟如何处理的。
贾环只道刚不是和徐邈那厮说了嘛,便不再多言。
许虎闻言想起先前贾环所言这才反应过来,竖着大拇指笑道:“俺就佩服老弟你身上这果决劲儿,脑子也比沈大好使!”
这等大水,莫说根本不可能找到袁冲的尸体,就是找到了,谁又能看得出是袁冲?指不定都腐烂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