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路过三寡妇家门口时,一号喇叭吐沫横飞,正在说道段银山出卖陈宝凤的干尸的事情。桃花问清了事实,急忙来到王青山家里通风报信。
王青山第一反应就是质疑:“该死的段银山,他不缺钱啊,怎么能这样?”
这种事情,王青山也不能坐视不理,他只好来到同安堂,告知了陈清水(三喜)。
得知母亲的干尸被卖了,陈清水一碗饭都没有吃完,急匆匆的回了前峰山。他看见母亲的墓地一片零乱,尸骨头已经装入了干丧盒,用一根红绳子捆绑好,段银山披红挂绿准备亲自送嫁。
段银山看见了儿子,就知道要坏事了。在此时此地此种情况下,段银山把陈宝凤的干尸当做银子,首先要保护好,他一屁股坐在干丧盒上骂道:“你,你......这里是段家的地盘,青干的野种,你来作甚?”
油菜花看见情形不妙想要溜走,被陈清水一把抓住往墓道里塞,油菜花狡辩道:“不关我事,买卖是你爹做的,我只是个媒人。冤有头债有主,你家的事,与老身无关,我不担责任。”
陈清水(三喜)不理会油菜花的话,把这个坏女人推到墓道深处打了两拳。当他出来去抓父亲时,父亲已经从坡坡上跑了,并且还大声哭喊:“救命啊,救命,三喜要杀我了,三喜要杀我了!”
陈清水飞快的追上父亲,一把揪住也拖到坟墓里,然后用腐朽的棺材板盖到墓口上说道:“你们两个狗男女,再敢糟践我娘的灵魂,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陈清水抱起母亲的干丧盒,把母亲的干骨头埋到后山林子里的一颗大树下,独自一人大哭一场,回了同安堂。
段银山很吃力的从墓地里挪开棺材板爬出来,把油菜花也拉扯出来,两个人吓得浑身发抖,四周看了一遍静悄悄的,唯独不见陈宝凤的死骨头。
哀哀痛痛是段银山的特色,他再次痛哭流涕道:“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我就指望靠老婆发点财,结果是鸡飞了,蛋也打了,青干的三喜,让我在亲家面前怎么交待?”
油菜花可是拿了好处的,吃了的不愿吐出来,她解下身上的红绿布,叠得整整齐齐揣到怀怀里,边走边道:“当初要卖老婆的是你,现在不能一句鸡飞蛋打就了结,那一边的夫妻合葬之墓已经修好,花钱费物不在少数,你自己去解决吧,老身我说媒至此,不管了!”
“老姐姐不要走!”段银山挡住油菜花道:“你能说成也能说散,老姐姐想想办法,替我挡住这一遭,以后我做牛做马让你随便骑。”
油菜花伸出一只手,勒索道:“替你挡灾挡难,没有五块大洋办不成。”
段银山讨价还价只愿出两块,油菜花说明利害,再加上卖弄了些许风骚,只用了三言五语,段银山就乖乖的许诺了五块银子。
具体的办法在墓地里商量好,油菜花跟着段银山回家,拿了五块银子,欢天喜地的走了。
回到五里村,油菜花对买尸丧的那一家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亲家,对不住了,你家的阴婚配不成了,我亲眼所见,前峰山的陈宝凤命里犯了黑煞星,那墓道打开的一瞬间,有一股黑旋风刮出来,然后棺材里有黑血糊糊往外流。老身我掐指一算,陈宝凤是大凶之象,不吉利啊,不吉利。”
那一家人听了吓得面无血色,油菜花趁热打铁道:“如果你们执意要配这一门阴亲,请你们自己去前峰山领尸,如果要悔婚,你们就给前峰山捎个话,把事情说明白,待以后我再给你家物色一个有缘人。”
油菜花鬼话连篇,那一家人信以为真,一场阴婚没有配成,得利的只有油菜花一人。
赔了夫人又贴了银子,哀莫大于心死,段银山的炊臼之痛又一次受到打击,那心情哀哀痛痛不能言说,日子过得凄凄惨惨悲悲戚戚。
他很想和儿子干一仗,苦于不是儿子的对手,况且,儿子还有王仲明撑腰,他也没有那个胆。他也想和儿子讲讲道理,可他活了大半辈子,浑身上下却找不到半点理由。
隔了两日,理屈词穷的段银山还想把陈宝凤的干尸要回来,他只好来到同安堂找儿子理论。而陈清水不承认自己是三喜,父子间连面都不想见。
这一回,段银山赖上了儿子,他横躺在同安堂门口,不紧不慢的哭诉:“我儿子三喜不认我这个爹了,我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儿子拉扯大,现在儿子变仇人了,他把我老婆的死骨头也抢走,卖了钱了,他只管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我就要饿死了,我死了想和老婆埋到一块,把我的老婆还回来。”
陈清水(三喜)躲在后院,始终没有出来。徐大龙和山丹劝说了几回,好歹打发不了。
等到天黑了,围观的人群散去,陈清水出来把父亲段银山拖到河滩里,往深水处走去。段银山看见情况不妙,终于低声下气的祷告道:“三喜,三喜,我的老命活不了几天了,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来同安堂找你闹腾了。”
陈清水把父亲的多半个身子摁到水里问:“你怕死吗?”
段银山少气无力的回答:“怕,怕......”
陈清水道:“怕什么就来什么,现在就是你的死期,受死吧。”
段银山:“别,别,儿子,爹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我不是你儿子!你这种人不配有儿子!想一想,从小到大,你是如何对我的,又是如何对待秀秀的?”
“爹错了,爹错了......”
“你犯下的错,我不能原谅。”
“绕我不死,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说!我陈清水不是你儿子!”
段银山怕死,乖乖的顺着儿子说道:“陈清水不是我儿子,我也不是你爹。”
“说!以后不能来同安堂骚扰我,以后在前峰山碰上了,也要躲开我。”
段银山照着陈清水的话说了一遍,又哀求道:“能不能吧你娘的死骨头还给我?”
陈清水回答:“你死心吧,我娘是高尚的,她的死骨头也是高尚的,你配不上!”
“是,是,我配不上......”
“你怕死吗?”
“怕......”
“以后,我陈清水与段家再无瓜葛,不要叫我三喜,我与你们清水一边浑水一边挨不着,你能做到吗?”
“做......到......”
陈清水哭一会说一会,在河水里把段银山折腾了个半死,等到父亲服服帖帖,无力挣扎了,他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