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秀才忙对天发誓。
等发完誓,小姐一把抱住刑秀才,又亲又啃道:“我就知道,这世间只有你一个人对我最好。”
刑秀才抚摸着小姐的秀发,叹息道:
“此生得姐姐这般佳人,夫复何求?”
小姐莞尔一笑道:
“你这嘴儿如同抹了蜜一般,尽说些过头话来哄我,你们这些男儿,哪个不是求人家的时候,猴急的就是月亮也愿意给人家摘下来。
一旦得了手,就懒得搭理人家半点。”
刑秀才忙说:
“我是一心一意对姐姐好,没有半点虚假的。”
小姐忙用手轻轻堵住刑秀才的嘴道:
“行了,傻瓜,别解释了,你的心意我都知道!”
说着,两人兴起,又是一番云雨。
云雨过去,刑秀才喘着粗气道:
“姐姐,一朝露水之情,怎能如人意,我愿意与姐姐长相厮守,做个长远的夫妻……”
那小姐一愣道:
“什么?你这是什么傻话?”
刑秀才一愣,便道:
“姐姐,难道不愿意吗?”
那小姐淡然一笑道: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如果能得你这样的佳人做如意郎君,这便是我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
刑秀才听了,双手抓住小姐的手道:
“姐姐,你我虽然是初遇,但这是前世定下的缘分,半点也不会舍弃!”
说着从胸堂摘下一块玉,放在小姐手中,道:
“姐姐,虽然我非官宦之家,到底也是诗书门第,说句不自谦的话,是近些年来,此地少有的能得功名的青年俊才,如今年不满二十便得秀才,将来的功名自然不在话下,决然是不会亏待了姐姐的。”
那小姐被刑秀才这一套搞得愣在那里半晌也不曾反应过来。许久之后轻轻一笑道:
“你这傻子,就不怕姐姐骗了你?”
刑秀才一愣,随即道:
“我就算是被姐姐骗了,也是心甘。”
那小姐被刑秀才给逗笑了,随即说:
“傻子啊,你这份心意姐姐收下了,可是你就不问问姐姐的底细?”
刑秀才一愣,想了半晌道:
“像姐姐这般佳人,纵然不是官宦之后,也是名门大家。”
那小姐一笑道:
“要说我的来历,哪里有那么大的背景,不过是河对岸张员外家的女儿……”
刑秀才一愣道:
“张员外家的千金……”
那小姐道:
“莫要打断人家的话语,要说千金,那不过是外人的称呼罢了,我父母就我一个女儿,怕我夭折了,便给我一个名字叫做春花……”
刑秀才念叨着:
“张春花,好名字,好名字,非是那般俗名可比的……”
张春花轻轻打了一下刑秀才道:
“只有你这傻子才觉得这名字好,我都羞得不敢和别人说……”
刑秀才一把握住张春花的手,含情脉脉道:
“姐姐,您虽然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富户家的千金,但是我自诩也是这十里八乡一等一的人才,如今我对你一片真心,还望你留个信物,我回家准备准备便上门提亲,如此一来,你我便可长相厮守……”
张春花看了看刑秀才道:
“可是如此贸然,怕是不妥,况且我一个女儿家,虽然与你成了如此好事,但是终究是要顾及名声的。
倘若被外界知道,我今后可如何……”
刑秀才安慰道:
“姐姐,休要害怕,你情我愿,这是人家佳话,况且你我才子佳人,只能让后辈艳羡,哪里会是嘲笑。
还是请姐姐给我个信物为妥!”
张春花看看天色道:
“天马上就要亮了,你赶紧回屋吧,倘若被外人发现,你我名声……”
哪里知道刑秀才却不依不饶的还要讨要信物。
忽然听得开始鸡叫,外面似乎有人开始要活动,张春花实在是无奈,不得已取出一把簪子交付到刑秀才手中,道:
“我的冤家啊,你且拿了这个快快回屋,切莫让人看到!”
刑秀才伸手一把抓住簪子,心中一喜,又亲了张春花一下道:
“姐姐,且稍等着,不久你我洞房之中再续好事。”
说完便抱着衣服蹑手蹑脚的出门而去。
刑秀才回到自己屋子里,倒头便睡,等醒来之后,已经是中午,他只觉得浑身酸痛,两条腿如同灌了铅水一般,实在是走不动路。
稍微缓了缓出了门,在敲小姐房间门时已经空无一人,他慌忙去查看小桃的房间,也是空无一人,于是下楼问那个妇人,那个妇人只是没好气的道:
“你的人,你自己不知道去哪里,我又能知道去哪里?”
刑秀才感觉昨晚的事情如同梦幻一般,他想,这难道是梦?
可是伸手摸了摸手中那把簪子,他才意识到,那不是梦,那是真真切切的人间相遇,人间享受。
回想昨夜,真是食髓知味,久久不能忘怀。
他顾不得自己的身子,急忙要赶回家里。
可是收拾好之后,拖着自己的身子刚出客栈走了几步路,便觉得脚下虚浮,头晕目眩,实在是难以再前行。
好在刑秀才家里见他一夜未归,一早便安排人沿着路途四处寻找,恰巧有人在客栈门口遇到了他,这才把他扶上驴车,拉回了家中。
如此修养了半个多月,人才稍微有了些精神,家里人怕他坏了身子,这时也不敢让他读书,只是一味的宽解劝他好好的将养身子。
而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读书,日日夜夜里想着的便是张春花,整个人只是盼着入睡,因为只要进了梦里,便能与张春花成其好事,而家里人却是怕他入睡,因为一入睡便会丢了精关,止都止不住,往往湿了一大片,需要重新去换床褥和衣服。
这名医请了许多,各种方子也是吃了不少,可是就是不见好,最后不知哪里来的大家,看了之后说:
“也许是因缘孽债,不如看看命理!”
讲完之后,便摇了摇头收拾东西出门了。
这道士和尚,各种水陆法会也是做了不少,但是并不见效,最后刑秀才的父母无奈只得请一些五通神,或者狐黄柳白之类的,但是却是也曾有效。
如此一来,眼见着他这样,全家人无奈之下只得给他准备后事。
刑秀才的母亲终究是舍不得儿子,尽管全家都放弃了,她还是围着刑秀才床边,整日以泪洗面,刑母抚摸着儿子道:
“我的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虽知,刑秀才反而清明起来,竟然坐了起来,要了半碗粥吃,
家中老人明白事理的知道:
“刑秀才这是不行!”
刑母反驳道:
“这人明明得已经好了起来,怎么会是不行了呢?”
老人们叹了口气道:
“他这是回光返照啊!”
刑母听了之后,哭得更是厉害。
而刑秀才却用手抹去母亲的眼泪道:
“母亲,孩儿这是怎么了?恍恍惚惚如同做梦一般!”
刑母忙强忍泪水道:
“孩子,无事,只不过是你身体有些虚,调养一下就好了。”
刑秀才看了看刑母说:
“母亲,孩儿无事!”
刑母忙抹了抹将要流出的眼泪道:
“那就好,那就好。”
刑秀才看了看母亲道:
“孩儿有一事还求母亲!”
刑母看着可怜的刑秀才道:
“有何事,你尽管说!”
刑秀才伸手将张春花那根簪子拿出道:
“母亲大人,我路遇张员外家千金,春花小姐,我们两个一见钟情,私定了终身,我将我的家传宝玉给她做了信物,她将这根玉簪子给我做了信物,约定我回家后便找人上门提亲,以成就好事。
如今我不知时日过了多少,恐小姐等我等的时长了,以为我是个负心人,
还请母亲大人快找媒婆,去小姐家提亲才是。”
刑母听了之后,接过簪子道:
“我儿放心,母亲这就去寻媒婆前去提亲。”
刑秀才道:
“要快,要快,莫要让小姐以为我是负心人……”
刑母听了急忙拿着簪子出来,找刑父及家中老人商量此事。
商量半晌之后,家中老人手拿着这簪子端详了半天道:
“看这品质做工,确实是大家之物,这方圆几十里之内,也就只有张员外家用得起,想来怕真是张小姐之物。
但以张家家风,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与他人私定终生,这怕是有假!”
刑父道:
“那这?”
众人默然,
刑母哭泣道:
“如今孩子危在旦夕,不管真假,试上一试,万一真有其事,孩子好转,也未可知啊!”
众人皆向家中长辈瞧去,
家中长辈默然良久后道:
“张家也算是大家,可明面上去提亲,暗地里将信物交于其家主,
如此一来,若果有其事,我们两家结合,一时给孩子冲喜,二来互相帮衬,将来也就有个照应。
若无此事,我刑家去他张家明面上提亲,不管答应不答应,与他张家而言,咱刑家是这方圆几十里内唯一有功名的家族,他面子上也不亏。
于我刑家而言,去找他张家提亲,他张家也算得上方圆几十里内唯一的大家,我们的面子也不亏。
于谁都有利。
不过这得安排信得过的,且能言巧辩,识大体,见过世面的人。”
刑母道:
“若论信得过,且嘴舌能过人,又识大体,见过世面,这方圆几十里内,唯独是我那远方的表嫂子,母大猪最为合适。”
家中长辈听了点了点头道:
“确实,这孩子从小便被母大猪看着长大,这如同她亲生的一般,而且,这母大猪操持十里八乡的红白喜事,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而且这十里八乡的媒婆的生意怕是也被她抢得差不多了。”
刑母道:
“既然各位长辈如此定了,我这就去找母大猪……”
刑父不忘了嘱咐道:
“虽是亲戚,但是钱物可少不得,该给多少,还给多少!”
刑母道:
“这是自然,哪里用得上你前来嘱咐。”
于是刑母便出去,找母大猪。
而母大猪听闻了此事道:
“莫说是咱家的孩子,就是旁人家的,我也得去啊。”
刑母道:
“这一应提亲之物……”
母大猪道:
“莫要慌,我这里都有现成的东西,这人手都是现成的,你且在家里只等好消息罢了,我明日一早便去,天不黑就会有消息。”
刑母道:
“那银钱……”
母大猪道:
“都是自己的孩子,谈这些就生分了……”
刑母道:
“这不同其他事,这种事情不收钱是不好的,况且你这又不是你一个人,还有其他好多张嘴呢!”
母大猪听了道:
“莫要如此,且等着回来一并算账……”
刑母道:
“好好好,等回来一并算账,到时我再给你封上一个大红包。”
母大猪笑道:
“哎呀呀,何必如此!都是自家人!”
刑母道:
“亲兄弟明算账,你这做生意的,不容易。”
于是两人推推让让,不知多久,刑母才从母大猪家出门告辞。
而第二日,一早,母大猪便收拾东西,安排人前往张家提亲。
刑母呢?
焦急得在自己等结果。而刑秀才一个劲的问母亲,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刑母安慰道:
“莫要慌,快成了,快成了……”
刑秀才道:
“我怕小姐……”
刑母道:
“你母大猪婶子前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刑秀才喃喃自语道:
“姐姐啊,姐姐,你可等我……”
如此话语不知母子一天之内说了多少次,只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到了天黑,母大猪还未回来,刑母不由得担心。
而刑秀才道:
“你不是说婶子天黑前就会回来,怎么到了这个时节,还不曾见。”
刑母只得安慰道:
“我儿,莫要慌乱,恐是有事晚了,没法过河,耽误了时辰,且稍等,且稍等……”
刑秀才听完没好气的只得扭转过身子,不再理自己的母亲,而刑母见此也颇为无奈,也无合适的话语安慰刑秀才,只得焦急得在那里叹气。
而刑秀才身子虚弱,不一会又睡去了,自然,一睡着,便会与张春花梦中相会,这精关又没控制住,湿了整床的衣服被褥,整整一夜,折腾着不知又换了几次。
刑母即使是再担心儿子,终于是困得不行,坐着便睡着了。旁人看见,也不忍心打扰她,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正午时刻,门外突然吵闹开,只听有人喊:
“他大娘,事儿成了,事儿成了……”
刑母一惊,慌忙起来,一看母大猪兴高采烈地的小跑着进来道:
“他大娘,事成了……”
刑母抱怨道:
“既然事成,为何今天到晌午才回来?”
母大猪笑逐颜开道:
“你有所不知,这张员外起初见我前去给咱们家孩子提亲,颇为不悦,讥讽道,不看看什么德行,居然想娶他的女儿,做势就要往出赶我们……”
刑母听了一惊道:
“那如何说成了?”
母大猪接过他人递过来的茶,大大的喝了几口道:
“我将信物悄悄交给他时,他突然脸色一变,迅速将信物藏在衣袖里,招呼管家款待我们,然后言:自己有事,处理一下马上就回,便退了出去,我正想前去跟着他,不想被管家拦住,只得坐在客堂中,喝茶吃点心干果。”
刑母忙问:
“那后来呢?”
母大猪道:
“过了许久之后,便是这家中主母带着小姐出来招待我们,我一见这小姐,顿时知道咱孩子是个有福之人,那小姐仿佛是从画里出来的一般,又像庙里的仙女,真真是我一个妇人看了都喜欢的不得了,何况咱家的孩子呢。”
刑母问:
“那主母和小姐说了些什么?”
母大猪道:
“小姐说确实与咱家孩子私定终生,且有信物为证,说着便将咱家孩子给小姐的那块玉拿了出来,我自小照顾咱家孩子,这一眼便识得!”
刑母忙问:
“后来呢?”
母大猪洋洋得意道:
“双方验看了信物,小姐垂泪道:我以为刑郎不要我了,不想他回去竟然病了,真真的是痛杀我心了。
然后便央求主母要连夜来照顾咱家孩子。”
刑母听了之后颇为满意道:
“不想这小姐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母大猪道:
“正是,正是,咱家孩子能得如此佳人为妻,不知是前世修了多少福德。”
刑母疑问道:
“那为何今日才回来?”
母大猪笑道:
“人家主母听了道:孩子啊,我知道你们伉俪情深,可是如今天晚,河水又急,且等明日,给你准备一顶花轿,抬了你去。
可是那小姐不依,非要当即过来。
我做为咱孩子这边的人,也不好意思逼着人家昨天过来,于是也好言劝那小姐,说是既然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时,且挨到天明……
最后众人七言八舌,终究将那小姐劝动,才哭啼着同意今天坐轿而来。”
刑母道:
“昂,原来如此!”
母大猪继续道:
“这张家毕竟是大家,好菜,好酒得招待了我们一晚,又安排了好的住处,等第二日起来一看,纷纷给我们封了礼物,且已经准备好了轿子,小姐也已经入轿,就单等我们抬着小姐回来。”
刑母忙问:
“那小姐呢?”
母大猪道:
“就在门外的轿子里!”
刑母道:
“那还不请进来。”
母大猪道:
“你这是老糊涂了。这小姐如同新媳妇过门,只有咱孩子能去接,你我请算是怎么一回事?”
刑母道:
“可是孩子他身体……”
母大猪道:
“也许咱们把这消息一告诉咱孩子,咱孩子立刻就好了,即使不好,咱们扶着他过来把小姐一接,礼仪周全了,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刑母点了点头道:
“正是,正是,他嫂子说得有理。”
于是两人将这情况给刑秀才一讲,刑秀才听了内心一喜,居然能起床下地,直奔轿子而去,刑母和母大猪在后面追也追不住。
只见刑秀才一边喊着:“姐姐,想死我了……”
一边掀开轿帘,
刑母和母大猪眼看就要追上刑秀才了,只听刑秀才哇的一声大叫,就后仰着跌落在地上,众人大惊,这时刑父也赶了过来,他也不顾得男女大别,忙去查看,却是也惊了一身冷汗,再看刑秀才,开始傻笑……
刑父向母大猪怒吼道:
“怎么回事?”
母大猪疑惑道:
“我哪里知道?……”
说着想起什么突然从怀中抽出一封书信说:
“临走时,张家管家让我把这封书信交给咱家长辈……”
话还未完,刑父一把将书信抢了过来,打开一看,便读了起来,只听里面写着:
“我家小姐大家闺秀,岂能是那种野合私定终生之辈,
况且我家小姐从未出过闺房,更无从与你家公子相遇,
大家旺族,经常有物件成精,
近来捕得一头母猪成精,私盗家财,
奉上以不成敬意!”
刑父读完怒不可遏骂道:
“汝家女不守闺门,却污我良家子与猪苟合!”
说着将信扔到地上,踩了个粉碎。
而刑秀才听完,只是爬起来,哇哇哇的大叫,谁也不管,谁也制服不了,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再也没有回家。
毛儿听到此,好奇的问:“那轿子中到底是什么?”
母大猪道:
“一头母猪,穿着着凤冠霞帔,脖子带着我那可怜孩子的那块家传玉,头上插着那把簪子。”
董何夕听了叹息道:
“唉!原本是以为才子佳人,不想却是如此!”
王差管道:
“才子佳人毕竟是少数,这才是世间常态!”
空心看了看众人道:
“只是贪心在作祟罢了,张春花只是贪恋刑秀才的样貌,
刑秀才又贪恋张春花的皮囊,
春花尚且自拔,
而刑秀才不能自拔而已!”
门外一阵阴风吹过,众人不觉得身子上一冷,而刑秀才不知道何时,又跌跌撞撞的叫喊着跑了出去,母大猪忙告辞去追,
董何夕看了看母大猪那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以及他的呼喊声,不由得怅惘良久。
柴大宝劝解道:“大人,天不早,且休息,明日一早还要渡河。”
董何夕回过神来道:“昂,也是!”
于是,便去休息,此地便空留下寂寞,随着冷风,在深夜中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