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需要找三年前抓了张老四的庄家。
又打听一番,确认那庄家仍旧此处后,顾姩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回去后让阏逢好生探探此子口风再做打算。
离开长乐坊后,顾姩伸了个懒腰,呼吸到新鲜空气,惬意地弯起眼睛,随后想起被自己抛之脑后的某人,下意识扭头,便看到少年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
他那一身青衫被挤得皱皱巴巴,腰际处甚至破了个大口子。
见到顾姩回头,萧梧顿住脚步,瘫着脸同她作揖。
死板的榆木头。
顾姩啧了一声,拽着他去了旁边的成衣店,买了套锦缎做的成衣叫萧梧换上。
别说,这衣裳套萧梧身上还挺好看。
罢了,前世用萧梧那么多钱,反正这辈子无需再嫁给他一次,这些钱寻些理由还给他便是。
又挑了几套衣裳一并打包,塞到萧梧手里,不等他拒绝,顾姩便一记眼刀飞去——
“阿舅既指了你来助我破案,那你出门须得打扮得体面些。可不许丢了我的面子。这身衣裳算是我赏赐与你的,若敢弄坏,仔细笞刑问候。这些成衣你凑合着穿,待过些时日,我差人给你量身缝上几件。”
萧梧垂眸,抱着布包的手指节用了几分力:“多谢郡主。”
走出成衣店,想起什么,顾姩从怀中掏出那块冷透了的黍面饼。
方才赌坊里人山人海,黍面饼已经被挤压得严重变形,碎屑弄了小姑娘一手。
她嫌弃至极地要随手丢掉,却忽然被某人握住手腕。
“姓萧的你干甚?”顾姩下意识挣扎起来。
“当今百姓耕种困难,秋收不易,粮食珍贵——”萧梧慢吞吞松开手,拿走那块揣着小姑娘掌心余温的黍面饼,“郡主,不可浪费粮食。”
又来了,又来了。
不就一张破饼子吗。
“你堂堂一介御史中丞,银印青绶,俸禄一千八百石,连一张破饼子都舍不得扔,真是奇怪。”要问候的话语到了嘴边,想起这辈子和这厮并不熟络,顾姩便嗤笑一声,
“你且就在此处吃了,叫我看看你如何珍惜粮——”
她话音未落,便见对面人拿起饼子,一块一块掰下往嘴里塞去。
一张黍面饼不大,三两口就被他咽入腹中。
最后一口时,萧梧皱了皱眉。
回神的某人刚要笑话他装模作样,却听他又道:“有点噎。可否向郡主讨口水喝。”
顾姩:“……”
彼时,阏逢牵着马走来,同她作揖后轻声问:“女公子,福来楼已经客满,订不着桌子了。”
“无妨,又非是我需要饿肚子。好好的山珍海味不要,非去啃张破饼子。”顾姩哂笑一声,从马身扯下一只水囊扔过去,
“噎不死你。”
亏她还想着订个酒楼犒劳一下萧梧昨日奔波。
这榆木头,呸!
顾姩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阏逢同萧梧作揖后便迅速跟上,独留某人一手拎着布包,一手拎着水囊待在原地。
萧梧看了一眼她远去的背影,又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静默良久,唇角勾起一抹微乎其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