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面对的是一个听不懂人话的主,红衣女子僵硬地摆动着双腿,蹒跚地向着朱亦明前进着。
人群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就这么站在一个不近不远的地方观望着,有几个年轻人已经在大喊“警察叔叔加油”了。
朱亦明捏着手枪手指扣着扳机却迟迟不敢按下,昨天凑巧没赶上任务,但事后看到战友们的惨状也能猜出七八来,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昨天让研究所折损大半的罪魁祸首吗?
哒哒哒哒,鞋跟与地面发出的不规则声音仿佛是阎王的催命小调,那双黑色漆皮高跟鞋迈上台阶,踩上地毯,掠过大门,女子每向前一步,他鼻子里的血腥味道就浓重一分。朱亦明觉得那嗬嗬声的热气已经吐在自己脸上了。
“砰!”枪响了,超近距离发射的子弹轻松地穿过了女人的脑袋,在后脑爆出一阵血雾,伴随的巨大冲击力直接将她掀翻在地,朱亦明瘫坐在地上,看着女尸身下腥臭的分泌物,也觉得自己菊花一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射而出。
他大口地喘着气,盯着眼前除了失禁以外表现都很“平静”地女尸,露出了异样的神情。照理说人体大脑中枢收到致死性伤害,体内的血管,心脏,交感肾上腺轴,所有的器官会尽此生最大的努力来挽救大脑,器官血管闭合,心脏接受最大剂量的肾上腺素,拼着心肌坏死的风险为大脑供血,去维持这个摇摇欲坠的生命系统。简单的来说,人在死前各器官会因为组队拯救大脑而进入缺氧缺血状态,从而导致剧烈的抽搐。但是眼前的女尸却平静的可怕,倒在地上宛如一尊雕塑,只能细微地看到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在有韵律地做着“肤浪”,就像是在不停地打着寒颤,随着每一次寒颤,嘴里都会涌出一股黑色腥臭的液体。
这时候,医院里的很多人都已经被枪声吸引了过来,只是他们所看到的却是一个持枪的“歹徒”开枪打死了另一个长腿长发美女,人们的脸上带着些恐惧开始对朱亦明指指点点起来,好在王全有此时已经从呕吐中缓过神来,小跑着来到一个领导摸样的中年女子面前,开始解释起了一切,听到朱亦明是警察的时候,她的神情立刻缓和了起来,另一侧一个约莫四十的男医生已经走到了朱亦明的身边,“警官,没事吧?”并向他递来了一只手。
朱亦明没有抓起那只手,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又看了一眼女尸,下一秒他的目光被还在花坛边上的男尸吸引了,这一次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又是那种在皮肤上的波纹,一阵一阵的在它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荡漾着,“呃啊...“那具男尸忽然低语了一声,引得众人再一次发出了尖叫,他后脖颈上的伤口极其可怖,只剩下一些肉丝相连,被撕咬啃食的牙印清晰可见,脊椎骨被神经和肌肉包裹着,就这么裸露在空气中,它挣扎了一下,那样子仿佛是抬不起自己的头,手脚也不听使唤,便只能在原地”喝啊,喝啊”地无能怒吼着。
此情此景,医院的女领导已经没了向朱亦明询问真相的心情,面露惊慌地推搡着手下就往医院里面跑去,里头看热闹的人见到医生脸上都是难得一见的害怕,登时也慌了神,恐惧的情绪如同营啸一般蔓延了开来,整个大厅充斥着人们地推搡,哭喊,尖叫,怒骂,乱作一团。
“啊!!!!!!”还在大厅里朝着楼上涌动的人群绝望的发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开始在医院各处传来,一个个病房里都跑出来了几个神情慌张的护士或者家属,短短数秒,本来干净空旷的医院走廊一下子就挤满了人,人们尖叫推搡着往楼下涌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叫,”有怪物!有怪物!“”咬人啦,咬人啦!”“快走!快走啊!”
在楼与楼的交汇处,两拨同样企图逃离恐惧的人群仿佛汇聚到一起的两条主流,那颗名为绝望的炸弹,在那一刻被点燃了。
“孩子!!我的孩子!!”“妈妈!!”“快给老子死开!”“wqnmlgb!”狭窄拥挤的扶梯过道上,人与人的冲突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被情绪感染的众人已经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力量单薄的孩子和女人终将是这场闹剧的受害者,就在这时,眼看着一个小女孩就要从妈妈的怀抱里被挤下二楼。
“砰!”这是医院的人们今天听到的第二声枪响,一个男人站在已经被涌向二楼的人们空出来的大厅中间,举着一把五六式,被子弹打碎的天顶玻璃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他依然旗杆般矗立在那儿,而那一个今天开了第一枪的男人正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边。
不用扩音器,不需要音响,这个站着的男人的声音足够盖住这里涌动着的人潮:“安静!!!!所有人听着,继续制造混乱者,按特殊时期治安管理处罚办法论处!”他几乎是吼着说完了整句话,说完便扫视了一圈一双双依然恐惧的眼睛。如果林源在场的话,一定会认出来,这个男人正是赵栋梁,也一定会惊讶于他整个人颓废气质的根本性改变。
“夸夸夸夸。”仿佛是为了相应他的话,一队整整齐齐荷枪实弹的武警从门外排着队小跑着进了大厅,整齐划一地在门口左右分流,散布到各个角落。
“所有人,按秩序,从电梯上排好队走下来,走到外面的空地去,妇女,儿童优先,让我看到一个挤的,后果自负!”赵栋梁特意在“走”这个字上加了重音,现在这个男人的话有种魔力,让在场所有的人心里的第一念头都是:照他说的做!
刚刚还沸腾着的医院,霎时完全冷却了下来,只能偶尔听到某个角落发出的惨叫抑或是尖叫声,人群像是一群被驯服的羊,乖乖地排好队,沿着电梯下行,回到被安排的命运。
这一刻,尘埃落定的心安保护着人们即将支离破碎的心,没人注意到,诸多病房里,蹒跚着走出了一个个行动僵硬,眼睛充血肿胀的病人,和早上的红衣女子无二,也没人注意到,在拥挤而安静的人群中间,一个个上一秒还活力满满的人都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老陈头站在门岗的铝合金门口,看着刚才开进去的十几辆冲锋车,和车上下来的一百来个装备齐全的武警们,不禁感慨道“啧啧啧,我老汉两天就把一辈子的大场面都看完了。”他扯了扯保安帽檐,“怎么天黑了,得赶紧叫婆娘收衣.....”话音未落,一股阴冷而充满破坏力的气息瞬间从他的五脏六腑冲将出来,裹挟着要把整个身体都搅碎的气势,直奔天灵盖,老陈头身子一软,重重地摔倒在柏油沥青上.....他在完全陷入昏迷之前,眼前最后的景象是想象中正蔓延到整个天空的滚滚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