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还说奶奶特别的心灵手巧，会给我们做很多玩偶，做的玩偶特别逼真，但这件事我真不记得，心里充满了遗憾，怎么就没能保存住一个玩偶呢？

我说其实我对奶奶是有记忆的，母亲说不可能，奶奶去世的时候，我才两岁多，狗大的年纪，哪来的记忆，我说我真的记得……

有一次，不知谁家上梁，我没有去人堆里捡，狗大的年纪，心眼还是有的，大概是觉得自己太小了，抢不过人家，还有可能被疯狂的人群踩死，就算踩不死，也得踩伤，所以我就跑去厨房，直接跟房主要了几个热乎乎的馒头，房东还赠送了花生和小糖。我小时候脸很圆，嘴很甜，人气也还不错，主要是父亲在村里辈分高，又爱帮助别人，威望高，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之，我没抢，但却抱着满怀的战利品，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家。奶奶坐在门坎上，靠着墙，晒着太阳，做着针线活儿。我一古脑儿把战利品都倒进了奶奶的“鞋簸箕”里，嘴里边喊着：“奶奶，你快吃。”奶奶摸摸我的头，笑着说：“奶奶不饿，放这，等会儿你饿了吃。”我记着，我缠了奶奶很久，但她就是不舍得吃，那个时候真穷啊！

奶奶喜欢吃大白菜里的菜台子，她说甜甜的，好吃着呢，我看奶奶吃，我也吃，嘴里也跟着嚷嚷说，好吃，好甜……我记得当时，我们祖孙俩是在西屋里。

奶奶去世那天，我只有片段记忆。我记得母亲当时哭得特别凶，好多人劝都劝不住的那种。我还记得门前摆了一个有点儿像土地庙似的小灵棚，来的人都要在那里跪拜。我好像很闲，貌似也不需要我做什么，我也做不了什么，可能还不知道难过，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叨鸡”也就是“斗鸡”。玩了一会儿，跑到屋后面，自己一个人学大人“哭丧”，母亲说我学得有模有样。姐姐说奶奶去世那天，我说什么都不到她跟前去，平时很喜欢粘乎奶奶，就是那天，怎么哄都哄不到她怀里去，还说奶奶去世后，我哭的可难过了，这个我真不记得了。假如时光倒流，我一定到奶奶怀里去，也许她会舍不得我，会多活好些年，会多留一些记忆给我，不至于我长大后，听见别人喊奶奶就羡慕，看见白发苍苍的老人就走不动。

这么多年，我从未梦见过奶奶，可能她知道我胆小，生前听她讲鬼故事，总是吓得躲在她怀里，久久不敢抬起头。反倒是姥姥，自从她去世后，平常不会梦到，“逢年过节”必强行入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