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镜子啊,竟然这么大,可以照出人的全身啊。这真是太出彩了。”
“要是有这样大的一面镜子放在家中,平日整理仪容,那可是太方便了。就是不知这全身镜价值几何啊?若是不贵,可以买一面放在家中啊。”
“不要多想了,这么大的镜子,举世罕见,听过佛郎机人那里最大的才一尺多高,而且清晰度也没有这面镜子这么高,都要六七千两银子,这么大的镜子,少说也得三四万两银子吧。我们可买不起这样的。”
“世子真是神人啊,江南、两广多少人研制镜子的烧制啊,都没有成功,没想到竟然被世子发现并烧制成功了,而且还青出于蓝胜于蓝,真是不可小觑啊。”
“你怎么知道是世子研制的,说不定是这位颜大匠研制成功的也不一定啊,听说这个颜大匠在北方琉璃之都出来的,手艺好的很呢。这琉璃药师佛像就证明了他的实力啊。想想看,连这么大的琉璃药师佛像都能烧制,烧制镜子不是小菜一碟?”
众人议论纷纷,整个大殿像是一个菜市场一样乱哄哄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在这个时候,对于世子郑经的创造财富的能力,他们已经深信不疑了。镜子的利益,清晰可见,众人的利益也会随着镜子、琉璃等物品的售卖而日益涨高,只要郑氏还存在,只要郑氏海贸集团还存在,那他们的利益会在得到保证的同时,逐年上升。
在这一刻,赤裸裸的金钱的味道,已经弥漫整个大殿,每个人的讨论、每个人的发言,不再是之乎者也,而是真金白银,都在暗中计算自己的收益是多少,自己家的商船能不能贩卖琉璃和镜子,若能售卖需要什么样的资格,什么样的财力?
一如郑泰所言,郑家是海盗世家,郑氏集团就是一个半军半商的综合体,他们追求的是利润,是白银,是社会地位。海盗集团信奉的利益为上,谁的拳头大,谁能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利益、更好的好处,他们就会拥谁为王;谁阻拦大家赚取金银,谁就是大家的敌人,任何人敢阻拦在大家面前,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敌人铲除。
郑家的根基在海贸,在海上、在军队,而恰恰不在土地上,不在中国传统的乡绅身上。这就是郑氏集团与之前统治阶级最大的区别,那就是统治的基础不一样,不相同,阶级不同,所带来的利益分配也是不同的。
郑经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已经清晰的看到这一点,这让他万分高兴,也让他产生一种错觉,觉得可以将红色革命的思想在这片土地上传播开来。
眼前的闹剧并没有让郑经生气,郑经也无意去阻止,众人这样议论,也会让大家更加明白事理,也会更容易达成一致,增加郑经的威信,也能让大家更能接受一下等会的提议。
郑泰、洪旭、黄延、陈永华等人看到郑经的表情,也没有站出来去阻拦大家的议论。
众人的议论声终于渐渐小了起来,这仿佛才发现是在世子主持的议事会议上,顿时有人觉得惶恐。世子会不会因此而发怒啊。
有几个机灵的已经出来谢罪。
郑经挥挥手道:“诸位不必紧张,人之常情,我当初看到这么大的镜子的时候,也是震惊了良久。这六尺来高的镜子是最大的高度,六尺以下的都可以定制,量大从优。郑大掌柜,这镜子作为销售的货物,应该不差吧。”
郑永宁笑的眼睛都眯上了,连声说道:“没有比这更好的货物了。世子放心,在下一定将镜子卖出个好价钱。”
郑经看着一脸渴望的众人,道:“大家也不用心急,我已经让颜大匠继续扩大生产,修建洞窑了。最多三个月,镜子、琉璃的产量都可以往上增加数倍,到时,我会让大家以较低的价格去销售这些货物。”
众人听了大吃一惊,郑泰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世子,你的意思是说,三个月后就让大家一起销售镜子和琉璃盏?”
郑经笑道:“当然,我知道大家的顾忌,从父王起兵抗清以来,诸位不离不弃,一心一意为抗清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延平王府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士。这些商品仅仅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珍贵货物、更多价值不菲的出乎你们意料之外的商品需要大家一起努力。诸位也可以传话给支持王府的其他人,半年后大家都有资格来王府申请一些货物的贩卖。”
听到此话,一个中年官员冲了出来,对郑经行礼,激动的道:“世子此言可真,难道鞑清统治地界的良绅官员也有资格贩卖这些货物吗?”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户部主事周霖,此人是浙江宁波府人士,秀才出身,永历十三年投奔郑成功,因精于商事,被郑成功任命为户部主事,专门司职商贸之事,其人代表着浙江宁波府、绍兴府一带部分官绅的利益。当然也没有太过重视郑成功,不然也不会是仅是一个秀才功名的士子投奔了。
能够站立在殿内的众人,基本上都是代表着各地方、各方面的利益,也就是在他们的支持下,郑家军才能在沿海一带纵横捭阖,也正是他们的存在,郑家军的机密对于一些人而言,几乎是不设防的。对于自己的支持者,有时候郑成功也会投鼠忌器,不敢肆意妄为。这不能不说时代的一个悲剧。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名缰利锁谁能挣脱的开呢?
郑经深知这些陆地上的所谓的良绅正是郑家军势力的组成部分之一,虽然因南明屡战屡败,被鞑清近乎驱逐离开大陆,以此对郑家军的前景丧失了信心,而逐渐减少对郑家军的支持。支持的力度少了,并不代表没有,若郑家军显示出了强大的势力,为了利益,为了前途,这些良绅自然会加大支持的力度。
殿内的官员目光炯炯的看着郑经,期待着郑经对周霖问题的答复,这决定着他们是否要恢复甚至加大对郑家军的支持和投入。
郑经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伟人说过:“所谓政治,就是把敌人的朋友搞得少少的,把自己的朋友搞的多多的。”熟读毛选的郑经当然知道这一点,他有一个大计划,需要多多的人才,多多的本地派。若用的好,别看殿内只有几十号人,但充分发挥他们的力量,能把整个南中国搞得沸反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