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到了1954年前后,也就是大妹两岁左右时,妈又要坐月。可不知什么原因,妈不在家里坐月,却住在离家约300米外的我们家旧院里的一颗窑洞里坐月。当时,张巨富一家也住在我们家旧院里。
妈坐月的那颗窑洞,因为平时不住人,只有去附近耕种或引洪水浇地时,才有人临时住上一两天,所以窑屋阴凉潮湿。妈住在那样的窑屋里,感到害怕,就让大姐陪她睡在一起。大姐每天去家里,提上奶奶做好的饭菜,送到妈面前。奶奶也让张巨富妻子照顾着妈。
那天,妈妈临产,大姐急忙跑回家,叫奶奶三妈快去照料。由于生产时间过长,婴儿生下来时,已经死了。妈妈仔细看,是个男婴,大声哭说:“我没有儿子的命呀!”
奶奶三妈也哭。爷爷爸爸知道情况后,也是痛心疾首。
虽然婴儿夭折,可妈还在那阴凉潮湿的窑屋里坐月子,每天的饭菜由大姐从家里送来。也是因为婴儿夭折,妈失去了平时坐月子的优厚待遇。三十天后,妈妈出月,走向家里。因她受到精神打击,再加上营养不良,回家的路上,腿脚酸软摇摆,在大姐搀扶下,费了好大劲,才走到家里。
男婴的夭折,对爷爷爸爸的打击特别大。都就猜疑,啥原因造成了这样的悲剧?于是爷爷请来二爸,让他掐算找原因。
二爸在他们的家族中排行老二,周家圈吉字辈人,统称他为二爸。二爸从没进过学校门,倒是自学了几个字,叫白识字。在当时的周家圈,他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他自学掌握了一些风水方面的话语,因此都称他是“半瓶水风水”。
乡村的习俗是,谁家娶亲嫁姑娘,或者牵扯到安装大门、盘锅灶、搭鸡窝等“动土”的事,一定要“找好日子”。如果没有风水先生的“掐算找日子”,谁都不敢动土。实在紧张用土,只能去屋外老远的地方背土。因二爸是唯一“会掐算找日子”的人,庄上谁家“找日子”,只得仰及他。他自然成了周家圈谁家都离不开的一个人。
二爸还有个特性,就是性子直,不怕惹人,爱管闲事,经常唠叨别人的不是,所以有人叫他“吱吱吱”,久而久之,“吱吱吱”自然成了他的外号。都怕他唠叨,看着他走过来,互相提醒“小心,吱吱吱来了”。正因为他不怕惹人,爱管闲事,生产队长每年派他守护生产队的西瓜地。因为派别人守护,西瓜总是遭人偷。果然,他守得很紧很牢,社员们休想在他的眼皮底下偷走生产队的一个西瓜。
那天,爸爸将二爸请到我们家“掐算不吉利”的原因。二爸对着庄院掂量了一会,再久久观察着南墙上的大门,说我们家婴儿夭折,是因为大门位置不合适,应当向东面挪一点。于是,爷爷爸爸按照二爸的指点,在大门位置东边挖开墙,再拆下大门,重新安装上去;再用土块在原来大门的地方砌上墙。这样,那堵新砌的墙自然成了南墙上的一道明显痕迹;我们家“人丁兴旺”的愿望也就自然寄托在新安装的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