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的宏帆资本明天上评审会，这边更新的数据模型我马上转发给他。”时间已近凌晨，张晓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与疲倦，大约之前也一直在与人沟通。“最近几次路演的投资机构，都特别关注回本周期和最终的盈利水平。海市那家投资公司约了几次都没成功，恐怕是悬了。”

“易总怎么说呢？晓明，我们现在的可用资金，只够发工资到年底了，还有五百台智能机器人的配件没到位，我真不敢下单。”柯采薇忍不住再次提醒张晓明。她最近是真的愁，没想到pre-A轮融资六千万到账，才半年就哗哗如流水般花去，公司依然如此捉襟见肘。她比半年多前的张晓明更愁，毕竟那时公司团队才不到十个人，现在却猛地增长至几十个人，最近推广和运营团队招聘她已经建议暂停了，对此刘健和元彬都对她颇有意见。

“易老师说，等宏帆资本出了投资意向书，就给睿博特安排两千万的可转债借款，先应急，等后期公司估值再转成股权。”张晓明话语间依然充满对易千帆的信任，柯采薇见状，也只好把与易千帆意见相反的建言默默收了回去。

挂上电话，柯采薇那种隐隐不对劲的直觉挥之不去，一如当初审批晨星项目之前。凌晨已过，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却毫无睡意。赵雅莉也不见踪影，看样子她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柯采薇索性洗了个澡，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然后继续坐在电脑前，试图在千头万绪寻找指向某种真相的蛛丝马迹。

她先广泛浏览了最近科技创投的新闻和融资，小黄车最近新一轮的融资已经达到了数亿美元，小蓝车则以几十亿美元的价格全资卖给了本地生活巨头平台，这是否就是易千帆对睿博特期望的结果之一，所以他才坚持不惜成本也占据最大市场份额？

但如张晓明所言，投资人开始关注回本周期和盈利，是否流量变现的故事已经不再动人，公司自身的盈利能力才是商业模式能否走通的根本？

可是，为什么新投放的机器人收入水平如此低呢？柯采薇以多年风险审批的经验和直觉，打开睿博特的数据管理后台系统，细细查看机器人的所有运营数据。

还真让她有所发现。

凡是运营收入水平低的机器人，离线率这个指标似乎偏高了。她曾经问过云彬离线率这个指标是怎么回事，据说是因为使用网卡联网，移动网络可能存在不稳定的情况，离线之后信号恢复就会自动重新联网。

她感觉，其中必有蹊跷。

不知不觉，窗外天光已经透出微白，她竟然沉浸在数据里忙了一夜，赶紧把离线率不正常的机器人信息整理成表格，准备上班立刻找云彬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