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城内早已人影稀疏,喧嚣和尘埃一并沉淀下来,只有沿街挂着的灯笼还在延续着白日繁华,但外城此刻却正灯火通明。
为了防止往来官兵影响到城内普通百姓的生活和贸易,坐镇紫阳的武侯曾下令,所有官兵未经特殊允许只能在外城兵营中驻扎,一律不得进内城,定期会有城内的商贩为外城兵营配送生活物资。
娄徇骑马带队刚到外城南大门前,便有数名守卫上前拦住去路:“来者何人。”
“游龙司金帐将,娄徇。”
“原来是娄大人。”为首一名卫兵拱手作揖道,“大人冒犯了,只是武侯要求来往车马都必须逐一检查,才可放入关门,还请娄大人配合小的们工作。”
娄徇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之上密到快连成一片的炬火,点了点头。
守卫立即回头招呼道:“大家动作都快点,别耽误了娄大人进城休息。”
一共两驾马车,装满村中搜集来的零散物件,再往后是两匹骡子拉着的板车,上面覆着黑布,只能约莫看出是两个囚笼模样的大方盒子,提蛛郎和捕蝶郎各骑着一马环卫四周押送。
“例行检查,冒犯了。”守卫打过招呼后,一把掀开黑布,却见每辆车上都押着十数人,有老有小但看起来均不像凶神恶煞的犯人,双手都被牢牢绑着,嘴里塞着白布。
守卫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是怎么个情况。
“囚车上的人窝藏朝廷逃犯,这次游龙司奉国主之命前来南疆,便是为了抓回逃犯,我将这些人带回城中审讯口供。”娄徇没有回头,却也知道身后是个什么情形。
为首的守卫有些为难道:“娄大人,按流程有犯人关押入牢,小的们该先向参军通报一声的,您看是否能候上一会,小的马上派快马去报......”
“游龙司办案,什么时候还要请示一个小小参军了。”娄徇转头冷冷盯着守卫,“他若有异议,我便连他一块关入大牢。”
“大人稍等,是小的糊涂了,小的这就去开城门。”守卫被娄徇盯得浑身发冷,深知这些大人狠辣手段的他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参军责问了,马上下令开门放行。
城墙之上,一个也是身着红色绣服的黑影正斜倚在城垛上,看着城墙下发生的一切。
“这紫阳城,可越来越热闹了。”
娄徇入了城中,却并没有着急去二楼议事大堂向上级禀告,在吩咐手下将村民押入大牢后,他便在一楼偏厅中候着。
一刻钟左右功夫,以王冲为首的游龙司四人小分队快马加鞭带着林筱入了城。
“禀告大人,那个少年应该是跑了,我们蹲守半日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王冲一行人来到偏厅禀报道。
“去哪了?”娄徇手指轻敲着桌面,问道。
“这个...这个属下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娄徇眼神阴鸷地看着他。
“小人猜测也许...也许是逃到南疆古森中去了,此人可以作证。”
林筱正要点头,却见那端坐着的金帐阎罗右拳虚握,随后猛然挥出,一股磅礴的气汹涌而出,直撞王冲胸口而去,一阵闷响,王冲倒飞出去数米远,嘴里喷出的鲜血洒落一地。
林筱见状,赶紧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和那人极力撇清关系,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我和你们说过的,我最讨厌听猜测的话。”娄徇松开握紧的拳头,目光扫过之人无不俯首在地,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娄徇紧接着闭眼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你去内城寻份更夫的差事,一旦发现那少年的行踪,立刻上此处报知于我,我给你三天时间。”
“如果事成,我赏你百两黄金,刚好可偿还你的赌债,可如若三日后的子时还无消息,便将你连同抓回的人一并以窝藏逃犯罪,在南城门外斩首示众。”
林筱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他慌忙磕头谢不杀之恩,随即领命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去。
此间事了,娄徇起身,踏过地上的血迹往二楼议事大堂而去。
大堂宽约两丈,长三丈,两侧共计摆放着八张圈椅,此刻都空着,正对门的壁上挂着一幅八骏图,画的下方摆着的椅上此刻正坐着一人,像是一直在等着他的到来。
“属下拜见景泱大人。”娄徇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
“起身坐下吧。”被唤作景泱的人也穿着一身红色绣服,只不过服上的龙爪皆由金线绣成,更显身份特殊,绣服之外披着一件黑色大氅,整张脸都藏在帽兜的阴影里,声音听起来有着与其身份不相符的稚嫩。
娄徇却依旧保持跪地拜礼的姿势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