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莹同时拦住了金尧,摇了摇头。
辛明没有理会他们,问陈胤照:“舅婆,舅公他…”
陈胤照说:“哎不要提那臭佬儿,死了就死了”,边说边把辛明拉到边上,“这次还好死得远点,不然要老娘办着办那的,我这还剩十来年的薄命,这么一耗不得少个几年去。”她讲得意气上头,金小莹和金尧当没听到似的在客厅踱步。
辛明被舅婆的话愣住了,舅公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住舅婆的事?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陈胤照给辛明倒了杯水,说:“咳,别说这晦气的,来喝口水。对了,你家那边最近怎样?”
辛明接过水杯说:“还…还好,大家都还好,就是听到舅公的消息,就派我们作代表过来…”他不安地喝了口水。
陈胤照摆摆手,说:“哼,也不知道怎么走漏了这衰声传到你们那边去,真的是要出了人命才能让我婆孙俩相见啊,你说这树大分枝,分成这样,还不如当初就截了去呢。”
在辛明的印象中,舅婆是很能侃,但不至于没有半点丧夫之痛,她在逃避些什么吗?
“舅婆,你怎么在电话里,不让我过来啊?”辛明问道。
舅婆摆摆手,说:“过来做什么,二十几岁年轻人,别给这晦气给沾了。”
辛明还是看不出舅婆有半点悲伤,也许她在转移注意力?于是辛明又问道:“那两位是?”
舅婆看着金兄妹,笑道:“这两个啊,就是你舅公以前留下来的苏州屎。”
辛明心想果然有纠纷,便问道:“舅公他欠了多少钱?”
金小莹和金尧笑了起来,陈胤照也苦笑摇摇头,说:“是钱就好咯,不过也算是吧,好了,该这事了,在那之前,你们出去一下,我和明明讲两句,可好?”
金小莹走到陈胤照身旁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陈胤照的腿,说:“陈阿婆,尽快点哦,我们还有几家要走呢。”陈胤照点点头,金尧轻哼了一声,走出了门外。
见二人走了出去,陈胤照突然握住辛明手腕,小声又急促地说:“明明,答应舅婆,你答应,好吗?”
辛明对这突然和未知的约定感到惊讶,说:“这…是要做什么事?”
陈胤照的嘴角有些颤抖,微微地说:“你只管答应,就当是为了我,为了你表哥。”
“表哥……?”
“对,你那离家十七年的表哥!”辛明有听妈妈说过,舅婆舅公有个很聪明孙子,在自己十岁时突然离家出走,后来舅舅出门寻找,也杳无音讯地消失了,至今还没归来,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可是,我是不是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啊…”辛明不安道。
“不,不用,完全没有,如果你替我完成这件事,我会把你爸和你舅公的事完完全全告诉你!”
“我爸?”信息量一下涌来,辛明完全控制不住情绪。
“你答不答应!?”舅婆压低了声音,但是语调很是骇人,她握紧颤抖的拳头,眼神一改进门前的和蔼和开朗,变得凌厉起来。
“好,好,我做,我做便是。”辛明的心已经乱了,他不知道舅婆此欲何为,但是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如此怨愤地哀求一个年青,像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托嘱,定是有莫大的苦衷。
“对他发誓!”舅婆指着神台上的壁画。
辛明问:“他是谁?”
“牙官的祖师爷,北宋汴京冯赛。”
辛明翻了一通脑海,却搜索不到这个冯赛是何许人,只得愣愣地看着壁画。
陈胤照低声吼道:“发誓!”辛明慌忙点点头,茫然地凝视着壁画上那叫“冯赛”的男子竖起三根手指,又看看陈胤照,陈胤照点了点头。
辛明从来不信这些毒誓假咒,但这突如其来的仪式感让他一下蒙了圈,舅婆先开口了:“好,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说罢走向壁画,轻轻掀起,墙上有一方暗格,嵌入了一个檀木盒子,舅婆把盒子拿下来,轻轻地打开,里面是一张已经泛黄的宣纸。
舅婆把宣纸拿出来,并没有打开,直接递给了辛明,辛明接过来,慢慢地打开那看起来脆弱的宣纸,只见清秀的小楷铺展开来:“兹有契主金毓启,将遗产传后人一事,托付牙官……”,这里均是难以辨别的各式字体的人名印章,辛明继续读下去:“鉴启,太平之时,契主后人寻各家,各家应给予辅佐各家之善技,若后人昌,则将密语与之,若不器,则各家可取而分之,此另有约契,而后薄契主后人即可。牙契墨落,千古长行,契中人,恪守之,无相违,无相欺,以各家共律束之,此不累牍。宣统二年九月初一。”
陈胤照见辛明读得差不多,便问道:“知道什么意思吗?”
辛明的阅读量不算少,这点近代掺杂白话文的古文更不在话下。这张清代的纸上内容是一项约定,讲述了这个叫金毓启的将自己的遗产委托给几个人,就是各个印章的主人,获得遗产的方式都通过口述告诉了那几个人,在和平年代,如果遗产主人的后人找到被委托人,则被委托人就要辅助他的后人成才,如果不成才,那这笔遗产就归被委托人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