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莹就坐在辛明面前，双手放在合拢的膝盖上，端庄大方，今天她穿的是一件针织褂，披着淡蓝色的薄纱，手臂湛白的肤色若隐若现，长直中带点小枯燥的秀发散发出微香。

该死的，摊上事了还有心思欣赏妞，辛明暗骂自己一句，扭过头。

老陈招呼阿琼上茶，忙前去说道：“哎呦靓女，你可算来了，小掌柜的家事你懂吧？好歹也是一场主雇，这你看咋弄？”

辛明在思索着邱老板的事，没空理会两人的照面。他很清楚他无法解决，如果是街市纠纷，他或许还能去动动舌头忽悠着周旋，但现在是各种部门联合执法，他的手是无法伸那么长的，如果没解决的话，按照邱老板放的狠话，自己估计也没有好日子过，这钱真是挣得窝囊。

金小莹说：“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把契纸给我看看。”

“来来来。”老陈边说边递上与邱老板约的契。

辛明故作镇定，对金小莹说：“你好，上次之后，你说过会来找我，是要我做什么呢？”

“别急，事情一件件来”，金小莹边看契纸边说，半刻后，她接着道：“嗯，小事。”

老陈说：“你可有办法？”

金小莹把契纸给回老陈，对辛明说：“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并且回答一个问题。”

辛明说：“如果是你老祖宗的遗产，我即便答应了，我也办不到。”

金小莹说：“不，我需要你的人，不需要你的能力，这就够了。”这话的意思就相当于辛明可有可无，他读懂了，但是又无可奈何。

想到那红通通的官印，辛明腹中一阵虚痛，也不妨听听她的问题和事情。他说：“你请讲。”

金小莹拂了下刘海，说：“先答应我一件事，这事了了和我去趟扬城。”

老陈笑了：“那好得鬼晕，可以和靓女去旅游！”随即笑容又消失了，辛明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金小莹说：“呃，去扬城干什么？”

金小莹问：“答应么？”辛明说：“先保留。”

“那我走了。”金小莹起身。

老陈向前拦住金小莹，转头对辛明说：“你就答应先嘛，我们哪扛得住这一黑一白的招架，这靓女有办法，那就等事儿过了再说。”

辛明只好点点头。

金小莹重新坐下来，说道：“到问题了，你想成为像你舅公一样的人吗？”

辛明说：“我对他不是很了解。”

金小莹说：“还不了解？都撑着林豹子的旗号去做事了，这样吧，我换个问法，你想成为一名牙人吗？”

“想。”辛明没有犹豫，虽然舅公在他意识里很模糊，但这些天经历的事情，让他越发想去了解这个人。想了解一个人，模仿他是最好的方式。

金小莹说：“好。开始解契。”

接下来三人埋头开始捋事，全程几乎是金小莹在主导，辛明和老陈在一旁附和着，提供金小莹想要的东西。

牙契分上下两道，上道是先行履约的一方，那就是邱老板，邱老板先交的狗，下道则是上道履约之后再履约的一方，那就是长长，收到狗后给钱。

牙契又分副契和主契，副契是双方首要履行的义务，主契指的是双方主要义务履行完毕之后，后续保持两清原则的约束，在这件事里，副契就是交狗给钱，主契就是钱狗两清后互不干扰。

“按逻辑关系，主契应该才是双方要先履行的‘义务’，然后才有副契的‘两清约束’。”辛明提出。

“这是牙人的认知，和普通人的逻辑不同，十契九毁都在后续，也就是下道契，牙人最看重的是‘两清关系’，你现在的契就毁在这”，解释完后，金小莹问辛明道：“你这趟活问题找到了么？”

“按你说的，是下道的违了主契的约。”辛明回答。

金小莹说：“对，上道者遵守了约定，我们要解决问题就要找那女的。”

虽然这听起来有点废话，但是起码把事情分割清楚，捋清晰了，辛明想。

通过辛明手机，金小莹翻了长长的朋友圈，也得出了与辛明和老陈的人格分析一致的结果。

老陈说：“你也会这招？”

金小莹道：“识人，是牙人的首要技能。”

所以她也是牙人么？辛明疑惑地看着金小莹。

“我不算是，但这世间营生的本领千百种，牙人要会过半”，金小莹似乎能看穿辛明的想法，她把手机递给辛明，继续道：“这里你知道是哪里吗？”

辛明看到长长那条“故地重游”的朋友圈照片，是在葱郁山岭上拍的，前方是一条环抱的江水，第二次细看，辛明和老陈还是看不出来是哪里。

辛明说：“南方的山水都这样，看不出。”

金小莹说：“这是合社的憩仙山，我们上次去找你舅婆，早听闻那风光，空余时走了一趟，挺美的。”

“噢，那妞儿很久前去过这里？然后又故地重游了？那能说明什么？”老陈问。

金小莹并没有回答他，眉头一蹙，随即记下了长长的微信号，说：“现在这时代，一个网络账号就能查到你所有底细。”

辛明没有否认，互联网时代每个人都在裸奔，可这里面也是有门道的，只得寄望金小莹。

“我办事从来不说过程，但是，我最近接了个活，有义务要教会你。”金小莹对辛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