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伞不想事先臆测,这对案情毫无帮助,反而会让她先入为主,无法公正断案。
她放好银针,不在多说。
连初知晓大人意思,但飞天境应约一事,还是不可马虎大意,她想了想,问道:“大人,此人动机不明,不排除是凶手想杀人灭口之举,可要属下先行前往飞天布控?”
沈伞盯着地面,这倒是令她有些为难。
究竟该不该带人去呢?
她心里也没个准数。
只身前往不可取,她的安危没有保障,大张旗鼓带人前去又怕吓退对方,唯一办法,就是找几个面生的打手。
沈伞想起初入城时,温孤提过他在这里有江湖朋友,还把信物给了她,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她找出玉佩,递给连初,“你拿着这玉佩去五湖客栈一趟,就说主人有难,请他们相助。”
连初接过玉佩,转身退下了。
沈伞也回屋洗漱,早早歇下。
飞天镜。
原本人来人往的酒肆,现下有些冷清。
代梨被人架在椅子上点住了穴位,动弹不得,只能与连初大眼瞪小眼。
“你就是这家酒肆掌柜的?”
代梨翻了个白眼。
连初无视她,继续问道:“飞花逐月近日可有出现过酒肆?”
代梨眼神闪躲,试图大叫掩盖心虚:“你们谁啊,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不怕被钦差大人关大牢吗?”
她身边的两个护卫闻声强憋着笑,看向连初。
连初把刀一横,放到桌上,在代梨对面坐下,“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今日请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有要事相商?”
代梨看着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模样,她可从未听过谁家好人找人办事这等礼数的。
连初又问:“你这酒肆开了有多久?”
“八年。”代梨看不懂她到底要干什么,没好气道:“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跟你要办的事有关?”
连初摇头。
代梨刚想翻白眼,只见眼前凑过来一张画纸,脸都变了。
“认识这上面的东西吗?”
代梨眼神闪躲,刚想说不认识,连初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说实话。”
“哎,有话好好说,有话好说,别动手嘛。”
护卫收了画纸。
代梨自知糊弄不过去,老实说了出来:“他三天前来过,把一个小孩交给我照看,可我是开酒肆的,楼里人来人往,连客人都招呼不来,哪儿有心思替他照看小孩啊,就一口回绝了他。”
“小孩,是男是女?”
“男孩。”
连初手一按,剑又近了几分。
代梨欲哭无泪:“我没撒谎,真的是小男孩,唉,有可能是我看错了,毕竟那孩子太小,又穿着男装,我一时疏忽,没认出她是个女孩也说不定?”
那人既然会想请她帮忙照看孩子,想必二人关系非凡,连初略一思索,又问:“你认识飞花逐月,他本名叫什么,哪里人,做什么?”
代梨哎哟一声,知道瞒不住,可江湖上出卖好友是大忌,她这么可以在这个关头随意告诉别人飞花逐月下落呢,这传出去,她这酒楼还开不开了?
“快说。”连初的剑划在了代梨雪白的脖颈上。
代梨哭丧着脸,说道:“我说我说,这是马祀的寸银,他是马指挥使府中护卫,自从马指挥使出事后,他就没了踪影啦,这位侠士,你来打听他,莫不是他惹上什么事啦?”
连初盯着寸银,甫一靠近,确定道:“你肯定这是寸银,没看错?”
代梨哎哟一声,回道:“我肯定这就是寸银,错不了,哎呀侠士,马祀犯了啥事,您要找他?”
“不该问的别问。”
代梨立马闭上了嘴。
连初坐了回去,说道:“等会儿会有贵客到访,半盏茶之内,将楼中客人全部弄走。”
代梨啊了一声,脸色十分苦闷,“侠士,我已经出卖了好友,失义在先,你这会儿又让我把客人都轰走,不仁在后,若是让道上的人知道了,我飞天境就要成死人镜啦!”
连初无视她的哀嚎:“就说今日有人包场。”
代梨还是不肯让步,“这位侠士你有所不知,小女子这酒肆接待的都是江湖中人,你也知道,江湖人生性洒脱,来去自由,不受管束,只管付钱找乐子,我可不敢在他们酒意正浓时去驱赶,会闹出人命的。”
连初正要拔剑,瞥见沈伞的轿子已经停在门口。
嘱咐两人看好代梨,随即起身下了楼。
“大人,她不肯配合。”连初语气有些无奈。
沈伞笑笑,毕竟是能在异国他乡混得风生水起之人,又岂能轻易就让她们唬住?
“带本府去见一见她。”
连初环顾四周,随后带沈伞到了二楼厢房。
“大人有令,将二楼闲杂人等全部驱离。”两个护卫得令,立即去办了,代梨想要制止,却被连初一把摁回座位。
沈伞进入房间。
代梨见过她,那是半月前她刚来的时候,知道她是新来的钦差大人,原本还想撒泼打滚,这下立马安静了。
“连初,不许对掌柜的无礼。”沈伞出言呵斥,语气并未见苛责。
连初这才放开了代梨,到沈伞身边站住。
代梨恢复自由,却没敢像方才那样胡闹,乖乖坐在一旁,等候沈伞问话。
“本府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借贵地一用,事出突然,还望掌柜的海涵。”
代梨急忙摆手,笑得一脸谄媚。“能帮到钦差大人,是民女之幸。”
连初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内心一整无语凝噎。
两个护卫也回来了,禀报一切准备妥当。
沈伞点点头,然后请护卫带代梨下去休息。
约莫戌时二刻,一个灰衣男子走进楼中,连初识得他腰上的身形,低声提醒沈伞:“大人,他来了。”
沈伞抬眼望去,一大一小身影闯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