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吃。”
午餐很丰盛。
蓝慎行大快朵颐,豪绅亲自站在一旁伺候着。
道衍动筷,却只吃菜。
“干嘛不吃肉?”
蓝慎行边吃边问。
“这……”
道衍很受为难。
蓝慎行笑着说道:“这样,你以后吃饭的时候不是和尚,是道士。”
“大人,就算是道士,也不吃牛肉啊。”
道衍很无无奈。
“牛肉你可以不吃,但鸡鸭鱼肉总可以吃吧?这鱼又不是乌鱼。”
“……”
酒足饭饱后,蓝慎行和道衍回城。
路上。
“道衍可有什么想说的?”
“经我观察,其府中壮丁约有五十数左右,这还不算丫鬟之类的。”
“你有所不知,我首次到他府中时,其壮丁还不足四十数。”
年后,这豪绅又募了些人。
“大人,我觉得壮丁之事,倒还不算什么。”
道衍语气严肃,“今日午餐之丰盛,怕是京中大员都比不上。
虽说这豪绅是有意讨好大人,才会如此准备。
但就算抛开这些不谈,他平日的饮食水准,也不是那些普通官员能比的。”
“是啊。”
蓝慎行轻叹,“朝廷贪官是不少,但也有兢兢业业为民办事的好官。
但越是好官,其生活水准便越差。更有甚者,连家都养不起,长此以往,不贪才怪。”
道衍笑了笑,感慨道:“世家之前,是世家享受这天下。
世家没落后,士绅当道,便是这士绅享受天下。
纵观历朝历代,民天下只不过是个华丽的说辞罢了。
无论朝代如何更迭,借用齐东野人的一句词来说便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说得好。”
蓝慎行看向道衍的眼神中尽显欣赏,“你之所言,与我想法不谋而合,当世子房,非你莫属。”
“能得大人此言,道衍死而无憾。”
他可以感觉到,直至此时此刻,蓝慎行对他的杀心,才彻底消散。
杀心没了,但戒备,却依旧存在。
但这些不重要,人之常情罢了,需时间来消除。
马背上。
道衍目视前方少年,眼神中浮现向往。
一个不得志的僧官和尚,一个五品千户,荒野途中论天下。
他很庆幸,能在蓝慎行羽翼未丰前,与其相遇。
“大人之前曾问我可否懂航海,是想让我教导汪彦才?”
道衍轻声询问。
蓝慎行道:“你只需教他关于政务之事即可,航海我另有人选。”
“好。”
道衍点头,“以汪彦才的性格,的确不适合此事。”
蓝慎行勒马,轻声道:“对了,关于我姐夫之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面对这突然的问题,道衍神色一滞。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太子殿下有一死劫。死劫不过,龙坠于渊,劫过,即为真龙。”
这就是道衍和刘伯温的不同之处了。
面对蓝慎行的询问,刘伯温闭口不言,而道衍则会如实回应。
“什么劫?”
蓝慎行问。
“不知。”
道衍摇头,“我不知,青田先生卦可通灵,也未可知。
虽说天机可窥,但窥不全,有些东西就算看到,也看不清。
这东西怎么说呢?
世间无鬼神,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玄学是一门学问,远无传闻中那般神奇,却也可趋吉避凶。
总的来说就是,人力亦可胜天半子,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蓝慎行再问:“那雄英呢?”
道衍答:“太孙与太子殿下同理。”
“我不问,你不言?”
蓝慎行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