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见状，却有些恼怒。

这个秦氏当真听不出个好赖话，非得我把话挑明？

却只能连忙招呼鸳鸯：“快，快把她扶起来。”

又重重叹道：“你也听见了，不是我不让潘又安救你那公公，是他不愿也不能出手，他连个师父都没，只自学了几天医术，哪敢跟你走？万一治不好，他焉有命在？”

再道：“莫说是我，便是穷苦人家的老子得了病，也万万不能请潘又安这样的野大夫，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还不忘记安抚潘又安：“潘又安，我不是说你不好，你有这个心思，也有这个天分，改日拜个名师好好学习，一二十年后未必不能成为一代名医，可现在，万万不敢乱来，名医与庸医，可就在一念之间。”

潘又安拱手：“老太太说得在理。”

秦可卿却依旧掩面哭泣：“老祖宗，事已至此，哪还有挑挑拣拣的资格，是个大夫都得试试，何况潘又安是府里长大的，受老祖宗熏陶，福缘深厚，说不定就有奇效。”

贾母皱眉：“若是无效，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说完，朝王熙凤道：“凤哥儿，你陪秦氏回去吧，再叮嘱蓉哥儿，让他务必尽心寻访名医，万万不可耽搁。”

又对贾琏道：“你去清虚观走一趟，寻你张爷爷，求他做一场法事为你珍大哥祈福，一应开销，走府里公账。”

贾琏王熙凤同时领命，各忙各的。

贾母目光又落在潘又安脸上，端详片刻，和声道：“你有这样的天赋和心思，留在府中实在委屈，我有个好去处，你可愿意？”

“请老太太指点迷津。”

“府里与数位太医有交情，胡太医便是其中佼佼者，你可以拜入门下专研医术，以后府中老少再有个头疼脑热，说不得还要求到你头上，你可愿意？”

贾母这话一出口，现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司棋脸色十分难看。

林黛玉用团扇遮面，暗暗皱眉，老祖宗这是要赶师兄出府呢，不知道师兄愿不愿意。

薛宝钗也用团扇遮面，表情更加凝重，隐隐觉得贾母赶这个小厮出府另有深意，仿佛在映射他们一家三口。

迎春略显惊慌，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完全没有主意。

探春却极快意，好，老祖宗果真英明，一见面就看穿了这个潘又安的真面目，知道这是个祸根，直接赶出府去，省得我费心思。

好，好真！

彻底帮二姐姐斩断这份孽缘，免得生出祸端。

李纨只觉得有些可惜，这么俊俏的小厮，还懂点医术，就这么赶出去，可惜了。

只有贾宝玉恋恋不舍地挽留：“老祖宗，这小厮这么俊俏，又懂医术，不如送我身边做个亲随好了。”

贾母态度却十分坚决：“休得胡闹，别耽误了人家的前程。”

又对鸳鸯道：“拿潘又安的身契出来，还给他，放他出府。”

再对潘又安道：“拿了身契，去顺天府销了奴籍，在家里等信儿便好，下次胡太医登门，我亲自与胡太医求情，让他收你为徒。”

潘又安心里暗笑，这老太太确实有点手腕，只一见面就发现我是个不稳定因素，并当场决定赶我出府，很果断，而且说话也好听，找的理由也冠冕堂皇。

可惜，哪有那么简单？

赶我走？

能赶出去？

这荣国府宁国府还不是任我随意进出？

谁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