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又安微笑回答:“回老太太,能治,一针下去,必然恢复。”
贾母听到潘又安的话,以为潘又安给面子,笑容更加和善:“那就给他扎一针,把这事儿了了,一家人,别闹得仇家似的。”
潘又安依然微风和煦:“老太太,只要贾蓉向我躬身道歉,当场施针,当场恢复,绝不拖延。”
贾母的笑容凝滞在脸上,缓缓淡化,眼神也略微有些阴沉:“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又道:“我做主,扎好了给你五十两银子,不白使唤你的手艺。”
贾母宁给银子,也不愿意贾蓉躬身道歉。
潘又安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贾家不缺银子,三五十两算得了什么?打发乞丐都不止这点,刘姥姥来一趟就拿走不知道多少个五十两。
但躬身道歉……不只是贾蓉丢脸,而是贾家丢脸,往大里说是整个勋贵阶层丢脸。
国公府的嫡子,向一个刚刚脱籍的小厮躬身道歉?
传出去,人们不会说贾蓉多么谦逊,只会笑话贾家落魄了,落魄到连府中小厮都能拿捏的地步。
原著中,贾家已经到了随时要灭亡的地步,但贾母还要拿仅剩的那点银子做寿,排场丝毫不减。
真是贾母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不愿意省着点花?
当然不是。
是没有别的办法。
贾家越虚弱,越需要撑场面以震慑敌人,否则只会消亡得更快。
现在也是这样的道理。
身为特权阶层,要向曾经的奴才低头认错,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贾母如此。
贾蓉也如此。
可惜,潘又安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面对贾母提出的条件,他微笑道:“老太太,银子是个好东西,但不是万能的,至少在我这儿不是万能的,我只要道歉。”
贾母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一百两。”
潘又安的笑容也随之变淡,依旧摇头。
贾母又吐出三个字:“五百两。”
潘又安继续摇头。
贾母看向鸳鸯:“取一千两现银。”
鸳鸯领命,很快取来一千两银子,两个健壮的婆子把大箱子摆在地上,打开,露出白花花的银锭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大厅内,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一千两银子吸引了注意力,死死盯住面前的巨款,呼吸逐渐粗重。
连贾蓉都忘了愤怒,眼神直勾勾地钩在银箱子上,一点也挪不开。
只有贾母、鸳鸯、贾敬三人的注意力在潘又安身上。
潘又安扫了一眼白花花的银子,笑道:“好一笔巨款,够普通人家花一辈子,可是,在我眼里……”
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直视贾母,一字一顿道:“如粪土耳!”
四字出口,表情更冷淡:“老太太,有些东西,再多的银子都买不到,包括健全的体魄。”
说完,转身就走:“或许这一千两银子能请来天底下最高明的大夫,找他们去吧,告辞。”
贾母面色剧变,抓起龙头拐杖重重拄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咚——”
也仿佛砸在众人心上,连鸳鸯都下意识弯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