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后的太阳亮的有些晃眼，明晃晃的院中在这太阳下光明一片。

猴子跪在院中，嘴中不断呢喃着“灵台方寸，斜月三星”八个字。

仿佛一条喝酒日夜不息的潺潺流动，却用撞在某个方位不得寸进。

但猴子的眼睛却越发明亮，恍若两轮燃烧的大日。

他本是天生神圣，自有一颗剔透玲珑心，对世上万事万物皆是一看就了，一听便明。

自十数年前离山求道，猴子在俗尘滚了数遭，所见人事尽在心中。

昔日猴子是不在意的，毕竟他一心向道，哪顾得上痴男怨女们的纠缠。

但今日，从陈帆口中听到这八个字，这十多年的所见竟一股脑从心里钻了出来，遮掩不住。

不过猴子也不想遮掩，他只是跪着，不断呢喃着重复，任由脑中无数画面化作点点道理涌入心间。

这呢喃声连绵不绝，又被他急速吞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快。

若一开始还像是潺潺溪流，那现在猴子口中的呢喃声便像是狂风骤雨，片刻不屑。

浩浩荡荡的涌向某个方位，狠狠撞上，卷起千堆雪。

猴子脑中的画面越发模糊，他心中却也越发澄宁，无数记忆一幕幕破碎，重构出新的东西，或许是文字，或许是念头，又或许是某种感觉。

猴子只觉得自己像回到破石而出的那一天，直觉天地开阔，一种大自在自心中蔓延。

“灵台方寸，斜月三星，灵台方寸，斜月三星，灵台方寸，斜月三星。”

在重复了不知多少遍后，猴子的声音慢了下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喜悦抬头看向青天。

“我懂了，我懂了！”

无尽的欢喜充斥着猴子内心，面临生死大关的恐惧，俗世浮沉的烦郁，在这一刻被记忆崩碎组合出的物事一一涤荡。

一颗种子自心中萌芽，猴子闭上眼睛，心中的感觉汇聚于口中吐露。

“道藏于心，法求于己！”

言罢，猴子睁开眼。

他的眼睛金灿灿的仿佛两轮初升的旭日，黑色的瞳孔清澈干净，仿佛山间不染纤尘的水。

……

陈帆是被一个声音吵醒的。

可他睁开眼，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声音的来源，只剩下睡醒后的懵然。

他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他神清气爽，只觉得灵台一阵清明，一股清甜自舌下不断生出。

这种神完气足的饱满感让陈帆无比愉悦，他长吸了一口气，只觉一股湿润的空气带着草木的芳香涌入鼻腔。

这清甜的空气让陈帆愣住了，他惊恐的四处环望，却发现眼中不知何时换了天地。

草木幽深，禽鸟啾喳，上及天高有林荫，足下踏处尽藤木，风萧萧兮如鼓鸣，烟缭缭兮若缦纱。

风带雨露，树若擎天，陈帆身上青衣小帽尽去，却换了身粗麻旧衣，露出大半臂膀，手上提着柄有些生锈的斧子，正倚着大树站着。

陈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环顾了一圈四周，下意识伸出那张蒲扇似的大手向自己脸重重扇了一下。

“砰。”

陈帆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他确实没想到自己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不过这让他也确定了一点。

这不是他的身体，他不是在做梦。

可是…

陈帆有些惆怅地看着四周浓郁的像是围墙一样的树木，心里有些烦躁。

“如果不是梦，这又该是哪里？”

看着身边的草木，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穿越，可是陈帆心中还是无比迷茫。

没有信息，没有记忆，更没有半点人烟，在这片草木茂密的山林中，陈帆只觉得天地仿佛只剩他一人。

这感觉更是放大了他心中的迷茫。

借助透过林荫撒下来的斑驳阳光，陈帆分辨着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