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路上,林杉接到一陌生电话,且连着打了三遍,均为DZ市号码。
林杉手机调至静音,拉着行李箱忙于赶路,没顾上接电话,过后又觉着没必要回电话。
企业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陌生电话那头,不是个积怨甚深的债主,就是个替债主讨债的法官。林杉对这样的电话持有戒心,能不接就不接。
在WLMQ市,出了火车站打的赶往机场,在出租车上,综合办衣木然给林杉发微信,说林主任,DZ市法院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明天法院开庭审理佳仁纺织状告华晨纺织案,法官让你出庭。
林杉火冒三丈,这哪跟哪的事?让我出庭!他拨通衣木然电话,训斥他:“今后这样的电话不要接,要置之不理!”
已是下午五点,午饭还没吃。候机厅,林杉要了碗清汤面,正吃着,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银屏一闪,有电话打进来,细看是老邬。林杉皱皱眉,没接。“呲!回家路上,他也不放过我!”
“老邬找自己干么?”联想到衣木然的微信,林杉警觉起来,“老邬打电话,是不让自己明天出庭?”
为防老邬再打电话,林杉脑海里迅速想着避开明天出庭的托辞。
“陪妻在市人民医院看病?”这样说不行,须做出不在本市的假象。那就说“在外地(JN市)陪着对象挂专家门诊”,只要人不在本市,出庭的事就能合情合理地躲开。
这样比硬杠好,总不能说“我人在家,出庭的事,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这不是林杉的行事风格。
又一想,老邬已回DZ家中七八天,他是企业法人,也是堂皇正大的被告,本该他自己出庭,却又玩起了“缩头功”,着实招恨。
想到这,林杉心理踏实了许多,若老邬再打电话,若真让自己明天出庭,自己就这样说。直到林杉凌晨回到家中,老邬再没打电话。
到家当晚,荆明向林杉要当月综合办付款计划,林杉把付款计划发给荆明后,打电话提醒他注意查收。
二人说起来话,林杉问起佳仁纺织临时管理人状告华晨纺织当日出庭之事,荆明是否知情?
荆明满腹牢骚,说,“老邬,人就在DZ市,自己不出庭,偏偏让我出庭。没办法,我今上午视频出庭。”
林杉问“佳仁纺织告咱华晨欠它伍仟叁佰万债务,这数据靠谱不靠谱?是不是狮子大开口?”
荆明说“这不好说,要看资金往来相互冲顶的账目如何做。哪笔钱算进来,哪笔钱不该算。但这伍仟万中,至少有贰仟至叁仟万,佳仁管理人的主张与事实不符,这也是双方矛盾争执的焦点”。
“这场官司,就是大股东与二股东摊牌,率先发难争夺家产。老邬夹在中间,他若向着二股东说话,作为佳德土生土长精心培养出来的总经理,这相当于反戈一击数典忘祖,圈内的人会骂他白眼狼。”荆明继续说。
“法庭上,他若向着大股东说话,这相当于昧着良心作伪证,当前大股东已彻底失势,二股东接盘华晨是迟早的事,得罪它没自己好果子吃。最不济,也要忌惮二股东揪住他经营方面的小辫子,怕它深耕细作,秋后算账”。
林杉说,“你出庭,应实事求是,不偏不倚。这既是对双方股东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荆明说“我就是这样做的!”
俩人放下电话没多久,王光殿又打来电话,问林杉“你走后这几天,了解这边的动态吗?”
“你说什么动态?”
“就是武文璋状告华晨纺织归还贰拾万借款开庭的事!”
“嗯,我知道点情况。那天我还在返程路上,WL县法院宋法官打电话给我,说武文璋状告华晨纺织案今日开庭,华晨委托代理人还没到庭。问出庭的是不是我?我说,这个案子,我没接到公司委托我出庭的通知,我正在返回内地探亲的路上,对公司派谁出庭并不知情。随后宋法官把电话就挂了。”
王光殿嘿嘿一笑。“当时我们就在现场,听见宋法官与你通电话。”
“你们?你们都有谁?怎么去了这么多人?”
“我们去,是给武文璋当证人。有易金,邹之星,我,企管副总邵青云,你若在WL县,你也会作证。”
林杉啧啧称赞,“你们这事干得漂亮!相当于揭竿而起,造了老邬的反!胆识气魄超乎我的想象!”
“庭审结束,时间已晚。我们五人找了家饭馆坐下,上了俩热菜还没动筷,老邬给易金打电话,训斥他不该去县法院,说作伪证要承担法律责任。”
林杉笑了,眼前浮现出老邬众叛亲离的窘样。
“易金刚收起电话,那里邵青云的电话响起,还是老邬,邵青云把手机打到免提,示意大家别出声。电话里,老邬不无嗔怨地数落邵青云:说你一个企管副总,作为佳德培养多年的高管,大是大非面前,不为公司分忧,劝说武文璋撤诉,却领着头地胡闹!”王光殿接着说。
“老邬到底让谁出的庭?”
“荆明知趣地躲了,他说嘛也不出庭。最终出庭的是财务出纳小叶。什么委托手续也没拿,看来是老邬临时抓人。宋法官对老邬很不满意,说,企业欠职工钱,就该弄出还款方案,一年还不了,就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只要双方同意,就不至于对薄公堂。你们这个邬总,是我见过的企业负责人中,极不担当的一位。你看这半年,我手上的案子,大部分都是状告华晨纺织的经济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