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是推脱的时候,虎子一家的恩,咱也只能先记在心中,日后再报。”
李牧不是扭捏的性子,况且他现在的身体,需要米肉滋养。
“牧哥,有事喊俺。”
方虎不等他道谢,匆匆跑了出去。
“这是在照顾我的面皮。”
李牧心如明镜,知道虎子是怕他拉不下脸,待会儿吃起饭来不自在。
他望向土灶,灶膛内不多的木柴吞吐着焰火。
煮米的陶罐,哧哧的冒着热气,氤氲着腊肉的香味,这秋风肆虐的破茅屋,有了几分暖意。
等着那火苗熄灭,李牧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挣扎着到灶膛前,直接用手捧着米塞进嘴里。
“嘶~烫!”
这米与糠皮各半,按理来说难以下咽,李牧却甘之如饴,全然不顾饭烫手。
顷刻间,小半罐的米,连着那油香的腊肉便统统进了他的肚子。
他将手上的,陶罐里的米粒与油渣舔了舔,又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灌下去,脸上表情迷醉。
这一具身体太过亏空,米饭配腊肉已经是顶好的餐食。
全身起了暖意,四肢也逐渐有了力量,能够站立稳当。
“总算活了过来。”
但他还是饿。
这一顿饭,只吃了五分饱,肚中仍觉得空空荡荡。
李牧看到了方虎留下的另一黄草纸包,上前拿了过来。
“药!”
竟然是祛除风寒的药物。
贫寒人家不敢生病,便是因为药价昂贵。这一包只是些常见的草药,但也得一钱多的银子。
“这是真兄弟啊!”
只是李牧有些啼笑皆非,自身的风寒,已经随那一场大汗好了,现在更多的是饿。
“稍后去镇上的药铺问问,兴许能换成铜板。”
他现在需要钱来购买粮食。
“记忆中,镇上的带膘的肥猪肉,十六文一斤,稻米、小麦一斗在六十文左右。”
砰!
本就破烂的木门被踹成两半,碎裂在地上,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挺了进来。
其中一个身穿黑衣,肚大腰圆,面无表情的吐了口唾沫,粘在手指上翻看着花名册。
“李牧是吧,同你家老汉两人,需要交一两半的税。”
另一个拿着牙签剃着牙缝的肉丝,一双眼斜着上下打量着李牧同这寒酸的破屋。
原来是税吏。
只是李牧的脑海里,半月前已经交过一次税,而且他老汉明明在山中失踪了,为什么还要收两个人的税?!
“两位大人,秋税不是刚刚交过?而且,我家老汉……”
啪,却是一脚踹了过来。
“哪儿那么多话,让你交税便交,大乾与北元战事吃紧,正是你等贱民为我大乾奉献的好时候。”
李牧跌坐在地上,垂下头颅,一手包在肚子上。
“这一脚,便能将现在的我踹成重伤!”
幸好前世的队中训练,让他卸去几分力道,虽看起来狼狈,但没有收到重伤。
饶是如此,腹肺之间的动荡,也让他猛烈的咳嗽几声。
李牧掩住目光。
“两位大人宽限些时日,小子定然能交上。”
那执掌花名册的税吏根本没抬头看,只是拿出炭笔在名单上打了个圈。
“大乾律法,税银可宽限十五天,半月之后,我等再来。”
那剔过牙的牙签,却是扔在了李牧头上。
“到时候还交不出税,哼哼,发派幽州前线,或是去挖大运河,只能二选一喽。”
而后两名税吏摇摇晃晃的出门,朝着下一家踹门去。
李牧抬起头,眼神中有怒火,大乾的苛政猛于虎,他穿越来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
他现在一个铜板都没有,上哪里去凑这一两半银子的税!
他从地上起身,掸了掸粗麻单衣上的土灰,看着墙上挂着的弓与箭筒。
“狗日的世道,上前线或是挖运河,都是死路一条。
若是将我逼到绝处,一箭将你们两个税吏射个对穿。”
他的胸膛猛烈的起伏着,呼哧呼哧的喘息像是风箱抽动。
他不认可这两个税吏,对其背后的大乾朝也无好感。
良久,他的气息恢复平静。
“先重操旧业,进山打猎,看这几日是否能挣些钱来。”
李牧上前将弓箭取下,握在手中有股熟悉的感觉,许是前身留下的肌肉记忆。
就在此时,一股浩然长气在他的脑海里翻腾奔涌扩散,竟是幻化做一片蔚然云海。
云海蒸腾,却是映画出一具具顶天立地的威严之石像,各自舞动神兵交战。
走马观花,云像交手数万万,最后凝聚成一块奇石,吞吐天地灵秀,日月精华。
奇石悬浮于识海,五色神光晕染,交织种种玄妙纹理,令李牧目瞪口呆!
古朴厚重的声音,自那奇石上传出,激荡起无边云海。
石名——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