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连忙追问:“良卿,你这是干什么……”
田尔耕话未问完,便被人塞住嘴巴,罩住脑袋,扛走了。
来到院中,登上金银堆积出来的小山,长长吐了口气,问魏良卿:“你说,你叔父贪墨这么多财货,他一个人能花得完吗?”
“万岁爷,我叔父糊涂至极,罪该万死,可是他做这一切却是为了我魏家,我身为魏家长孙,愿变卖所有家产,再以死为叔父赎罪,还请万岁爷饶恕我叔父,让他归乡耕地!”
魏良卿使劲磕头苦求,以致额头血流如注。
“良卿起来吧,你有农人的淳朴,没有你叔父的贪婪,朕都看得清清楚楚,朕不怪你。”
朱由校扶起魏良卿,走出了院门,坐上了返回紫禁城的车马。
没有等来万岁爷的雷霆震怒,没有受到万岁爷的惩罚,更没有得到万岁爷的明确态度,魏良卿愣愣出神良久,不知如何是好。
三叔魏志德走了过来,拍了拍魏良卿的肩头:“老二日子过得连老婆孩子都卖了,他能是个聪明人吗?老二自以为聪明绝顶,其实他是村里的大傻子。他机缘造化权势熏天,咱们也随他鸡犬升天,可这日子踏实吗?这两日还不够凶险吗?万岁爷是讲情义的,咱给万岁爷把这摊差事干完,主动请辞,回乡种地吧!”
“嗯,侄儿听三叔的……”魏良卿热泪滚滚,不断用留有膙子的大手擦拭眼泪。
深夜的紫禁城依旧车马奔腾,身为勋贵,抄别人家的田家、许家也被抄了家。
田尔耕,兵部尚书田乐之孙。
许显纯,驸马都尉许从诚之孙。
天启五年五月二十日,对于京城所有皇亲勋贵,那都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家主悉数被抓,家财悉数被抄,家中老弱妇孺悉数被安置进了紫禁城中。
东厂胡同因遭火灾而无家可贵的街坊邻居,却享福了。
他们在顺天府小吏的引导下,搬进了神宗长公主府,住进了雕梁画栋的房舍。
在锦衣卫的监督下,顺天府小吏会同东厂胡同的里正,为他们办理了户口迁移手续,得到了一份盖着顺天府大印可永久居住的房契。
王蒜头家分到了两间上房,王蒜头媳妇握着盖有顺天府大印的房契,不是咬手指,就是拽头发,迟迟不敢置信。
“蒜头,朝我脸上扇一巴掌!”
啪!
“王蒜头,下手这么狠,老娘扇死你!”
面对媳妇的回击,王蒜头木讷的如同一根木头,脸上出现了五根指印,也毫无反应,良久才问道:“媳妇,为啥不疼,莫非真是个梦?”
有隔壁老太太来王蒜头家串门,见面就问王母:“王家嫂子,分了几间房啊?”
“两间,你们家呢?”
“三间,都是上等的大屋,听府里当差的女婢说,曾是杨家小少爷的住房!”
“咱们都有福了,没想到魏公公对邻里街坊真不错!”
“是啊,是啊,听说不仅是咱们受灾的东厂胡同分了房子,凡是皇亲勋贵的家的女婢奴才都分了房子,他们一跃成了家主,比咱们还要欢喜!”
“魏公公真是个好人!”
“那是,魏公公也是穷人出身,听说这些皇亲勋贵的地也给佃户分了,以后只交两成的租子就行!”
“受了魏公公这么大的恩德,咱们得有点表示才行!”
当夜,一尊尊泥捏的塑像,就被供在了灶王爷的旁边。
京城之中,几乎所有王公府邸的大门都被摘了下来,任谁都可以穿行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