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会馆东家顾楷隆,却一拍胸脯,大义凛然:“死就死,不过碗大个疤,咱家可是在临淮侯损失了半个身价,这些天如同油锅煎熬,还怕死不成!”
顾楷隆那是苏州第一绸商,家中数万亩土地挂靠临淮侯府,而今全部充公,怨念甚大。
仙翁会馆东家李钱升也随即附和:“家财都被抄光,活着还有啥意思?”
李钱升是苏州第一大纸商,这次也因临淮侯谋逆,家财损失惨重。
“对,家财没了,活着还有个毛意思!”东越会馆东家,大兴会馆东家,武安会馆东家,毗陵会馆东家也纷纷起来附和。
东越会馆东家那是江南第一制烛之家,大兴会馆东家那是江南第一木商,武安会馆东家那是江南第一油商,毗陵会馆那是江南第一大猪商。
另外聚会的来宾还有岭南会馆、三山会馆、江西会馆、吴兴会馆、安徽会馆的股东。
钱谦永见大家如此愤慨,嘴角挑起一丝微笑,讪讪赔礼:“各位老哥息怒,算是我失言了。诸位里面请,到了里面,把钱某会馆砸个稀巴烂,我都高兴,毕竟咱们行的是大事,保密第一!”
钱谦永乃是江南第一大粮商,背后就是江南庞大的钱家大族,钱谦益只是他的小堂弟。
董祖和力挺钱谦永:“钱兄所言极是,诸位里面请,咱们共商大计!”
若不是董家这次挑头,江南商贾也就没有机会聚集在五湖会馆,召开江南商界难得一见的盛会。
钱谦永命令手下僮仆:“钱受益,守好门!”
“是,东家!”
钱受益和钱谦益两人姓名只有一字之差,不过,钱谦益是苏州人,而钱受益是浙江绍兴人。
就是因为钱受益和钱谦益一字之差,让这个寒门子弟,在进士及第之后,被阉党极力打压,若非被朱由校纳为天子门生,估计此时该在山乡教书。
也是因为一字之差,被钱谦益引为同族,推荐前来他来五湖会馆为其堂兄效力。
五湖会馆就是窥探江南士绅动静的最佳窗口。
约好了共同发财,五湖会馆江南豪商聚会很快结束散去,不多时,就传来了苏州府漕运司失火被烧的消息。
六月二十四,正是江南第一季水稻入库时间,也是苏州漕运入京进贡新米最繁忙之时,然而苏州府漕运司却走了水。
其中漕船损失惨重。
没有了漕船,那就意味着无法及时运粮北上。
京城每年需要江南输送四百万石的粮食,此时就是苏州漕粮北上当口,
苏州知府寇慎得知暴乱,当场昏厥,苏州知府衙门立时乱作一团。
眼下京师粮库只有不超过一个月的存粮,若是苏州漕运不能及时运粮,京师将陷入粮荒。
这就是江南士绅想出的办法,想要以此攻讦信王在南京的新政。
延缓漕粮进京,虽说是董家为救董其昌想出的法子,其实却是江南豪绅推动的。
他们要用此次粮食波动,使劲收割天下财富,弥补他们的损失。
漕运司被烧,漕运码头却更加忙碌了,比往年更多的新米,被码落船舱,等待北运。
苏州府宝山所码头。
皇家粮食商社大掌柜李梦辰,正在指挥大批苦力,往海船上日以继夜的搬运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