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夏虫不可语冰(2 / 2)余生漫漫而我们都一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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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明明曾经爱你爱到不行,

有一天痛恨到不死不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或许是婚后两人的第一次争吵。

她才明白,她托付一生的这个男人,不值得,他护不住妻儿。从此以后风雨都需她自己面对,她不仅要维护自己,还要护住自己的孩子。伤害来自这些亲密却又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事情起因是因为徐家姑姑当着孩子的面说了不该说的话,林家姑娘并没有和她当面发生矛盾,只是在丈夫回家之后委婉的表示希望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一下不要在孩子面前口无遮拦。结果徐俊竟然因为林槿一开口说他家人做的不对便马上火冒三丈的恼羞成怒了,两人吵了起来。这件事原本不需要闹到这程度,只要他答应妻子让姐姐以后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那些话就可以了,林槿本就没想跟他吵架。可是他却把事情变成这样,喝得一身酒味的回来,先大声训斥他的妻子。激怒了林槿也大声起来。林明白他的一半话里的火气来源于嫌弃挑选的月嫂价格偏高,还在白天因小事打电话烦他。他觉得自己每天回家给钱妻子花就是了不起了。原来在他心里他丈夫的责任就仅此而已。那一刻时至今日,林槿才终于看清自己嫁给了一个怎样和自己三观不和的人,这个人和他的原生家庭有一模一样的价值观,觉得自己的妻子无理取闹。他从未认识到妻儿才是以后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伴他一生的将是他的妻儿,可他却将他们毫不看在眼里。林槿发现如果说和一个人过日子是要互相忍让,她忍不了一辈子,迟早他们之间会有一架要吵,她并不后悔这次没有容忍。

在这个城市她无处可去,不管又多少次矛盾争吵她都只能自己消化掉,然而第二天在对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里也将所有的事情自动翻页,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日子照常过,这将是她一辈子的孤独。她不明白,为何一辈子要用一个忍字来成全

她有多讨厌这样的日子呢,从什么时候开始拖鞋的,或许是从别的新娘拥有的喜欢的嫁衣她都没有,不能忍受的闹婚习俗。从一开始在这场婚姻开始她早就以前发现了不对的苗头却假装不在意。

或许是每天困在一家人的争吵和徐家婆婆的无理取闹中,和一群这样的人计较,她的心中原本不该局限于此。

每当半夜起来照顾哭闹的孩子在无数个醒来的夜里,独孤席卷而来,城市的高楼里,她害怕站在窗户旁,害怕站在过道里,更害怕站在天台,因为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心底或者是耳边引诱着,叫嚣着跳下去,跳下去。

将她拉回来的,是她永远也忘不了的母亲的痛哭声:“一遍遍喊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当年她怀着第一个孩子,因为妊娠反应身体不好,整个人也很憔悴,有一天需要空腹去做产检,在路上她突然晕倒了,人事不知,醒来的时候母亲抱着她坐在路边痛哭:“一遍遍喊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尽管那个时候她还未曾真正意义上当母亲,但是她人生第一次仿佛读懂了母亲。这个世界上,除了不谙世事的孩子,最在乎她的就是父母啊。可是为何她当年不懂,要离开他们,远走他乡。又或许她懂,只是人生是一条仿佛不能回头的路,人总要为了自己的选择咬牙走下去。当年举行婚宴的那一天当车离开家门的那一刻,她不敢回头去看父母家人,泪水涌了出来,她想跳下车对父母说,我不想嫁了,我不想结婚了。可是她不能,彼时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虽然是在拍完婚纱照之后发现的,但是已经不是能悔婚的时候了。她或许可以任性,但是却不能拿一个生命的未来任性。她想,或许她只是婚前焦虑症,又或许大家结婚当天姑娘们都舍不得离开父母,不想嫁人了。

这一生,她舍不得的无非自己的孩子,和生下自己的父母。

以前当她感到痛苦的时候,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里最熟悉的名字,看着,犹豫着,最终也没有按下拨通的键,很多次她想说的不过一句话,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但是始终没能说出口。

过不下去的时候,她会看许多心理学的书,不停的给自己灌输各种心灵鸡汤,

不断告诉自己你要好好过,生活的希望从不在别人的身上,而是在你自己的手中。不要在意他人的一切,过你自己的。

生活到了最后成年人的世界苦楚是无处可诉的,因为仿佛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苦衷,无暇顾及他人,又或者对他人的痛苦,旁观者,不曾亲历者是感受不到的,甚至还会嘲讽一句,谁不是这样呢。

可是他人并不知晓,有人在说的时候,其实是在求救啊。那些新闻里没能坚持住从高楼一跃而下的母亲们,在死前曾发出过的声音里,有人听懂了她们的求救信号吗?产后抑郁,家暴,在妻子孕期出轨,赌博,不给在家带孩子失去工作的妻子生活费,被婆婆精神折磨。你以为的,你认为的,跟你毫不相关的人经历了什么,无法想象,便不能说出嘲讽的话。语言有时候会变成救命的良药,也能成为杀人的凶器。未经他人苦,不要随意评价他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