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尿意来袭,云染拎着第二瓶吊了一半的药水,上了洗手间,冲完了水。
她走到洗手台前,目光落到镜子里,模样略微狼狈,少顷,掏出了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喂,你好,你是?”
“你…你是杨振刚,刚叔吗?”
那头沉默了几秒,暗沉粗哑的嗓音缓缓道,“我的确叫杨振刚,你是…云染小姐?”
云染噙泪,红肿着眼眶,嗫嚅道:“我是,云远山是我爸爸。”
刚叔是爸爸在世时,常常会有意无意在自己面前提起公司的一位元老,他后来为什么离开的云氏,爸爸并没有解释,只是嘱咐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或是事情都可以去找他,前几次没想起他,也是没注意到这一点。
“我虽在燕城,但董事长的事情也有耳闻,云染小姐逝者已矣,望你务必保重身体,想来你想问的是关于公司的事情吧?”
“云远明那头喂不熟的白眼狼,枉董事长那么倚重他,他却至自己兄弟于死地,董事长两年前就有所察觉,那时候没料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云董睁了只眼,闭了只眼。”
“云董为了预防万一自己有个意外,将名下私人动产不动产转到了给小姐在瑞士银行办理的账户里头,我这里有份云董生前签署好的文件和一把瑞士银行保险柜的钥匙,下周我亲自给你送去。”
云染浑身一震,磕磕巴巴的道,“爸爸他早有察觉了,为什么不阻止二叔,明明知道是二叔他们——他还要跳楼?”
最后一句几乎用尽全力吼出,想起那个再也不能将她宠成小公主的人,那个恣意宠溺她,会喊她“囡囡”的人再也不会回来,手攥得死紧,青筋暴起。
杨振刚粗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沉闷,“云染小姐,云董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云染紧抿下唇,强自按捺住,五味杂陈的情绪,“刚叔,爸爸有留下他们动手的痕迹?”
“云董在瑞士银行给你留的东西,也许会有答案。”
“好,我知道了,谢谢刚叔,那就等你下周的到来。”云染与杨振刚匆匆道了别后,泪花再也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忽然,一只骨相轮廓极佳的手掌攥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平缓,冷冽,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传入耳畔,“擦擦吧。”
雪松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
云染呆滞住了,僵硬着身子微侧,果然是他,琢磨好一会儿,窘迫不得已地道,“哥哥,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上班。”打开水阀洗了把手,侧眸将云染的狼狈尽收眼底,转瞬款款的撇开视线。
云染狐疑,目光倾斜,恍然注意到他身上穿的白大褂,思忖明白了,都怪她只顾盯着他的隽逸脸庞,哪怕那抢眼明晃晃的白大褂,也能被她忽视个彻底。
“感冒变严重了?”裴宴清淡淡的斜睨一眼,她手背青筋扎着的吊管,徐徐问道。
“嗯,谢谢哥哥对我的照顾。”云染对着他鞠了一躬,踌躇片刻,嗓音生涩嘶哑道。
“还有几瓶?”裴宴清颔首,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药水瓶子,支着胳膊举起,“走吧,我来拿着。”
“啊…哦哦,谢谢哥哥。”云染怔了怔,语无伦次,瞥了瞥裴宴清,她小声嗫嚅道,“还…还有一瓶。”
“走吧。”裴宴清下颌微抬,示意一起走。
云染亦步亦趋地跟着。
19点30分的医院灯火通明,走廊里依旧不少人,除了等待着急救室里头的亲属家眷,拿着单据照着指示楼上楼下,两头跑等着看病的病人,护士小医生仍然做着各自手头上的事情。
“裴医生。”
“裴医生,这小姑娘是你妹妹吗?”
“是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