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在跟踪她!
话音刚落,还未等谢宣宁回复,男子却突然皱眉,涔涔冷汗从额头冒出,他的神情严肃下来。男子手捂着胸膛,肚里翻江倒海,霎时,一大口鲜血从嘴中喷出。
他的脸上,突然现出几道赤色疤痕,谢宣宁真真切切看在眼里,而一眨眼的功夫,疤痕竟消失不见了。
不免又忆起那日掮客所说的“知情人”的特征。“知情人”是她与千闻楼的暗号,指白首关哥哥失踪一事的暗中推手。
赤色疤痕、受伤的鹦鹉,全都对上号了,不过倒是这“奇丑”二字……莫非千闻楼和她的审美大相径庭?
一下明朗了不少,原来如此,断臂男人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位“陆大人”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西风庙,她没有白来。
男子单手撑地,神志有些不清,支着虚弱的身子,脸色看起来十分难受。不过他这时竟仍留着一口气抬眸望向她,道:“‘大人’显得生分了,我与姑娘畅聊许久,颇为投缘,姑娘叫我名字——‘陆檀郎’即可。”
都濒临绝境的人了还废话连篇,真不知他对这个无聊的名字有多深的执念。
谢宣宁凝视着他,嘴角露出一抹天真烂漫的笑意,她的那双眸子愈发清明澄澈,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
谢宣宁和声细语道:“好人做到底,不如……陆大人再具体告诉小女子,这从白首关出来的鬼,究竟能藏多久?”说罢,她明亮的脸耷拉下来,充斥着层层乌云。
此刻,谢宣宁念咒放出藏于蔻丹的剑锋,直逼男子而去。
剑锋毒性不及暗针,有相应的解药。她想,要么击中男子,把他锁进生灵塔起来,等南伽寺祭祀礼毕之后,云霓皇室出使白首关之时,再把他放出来,到时以解药相迫,逼他寻出哥哥的尸骨。
若再不济,便等春迟醒后,杀了男子,把他的尺身带去白首关,慰问哥哥的魂灵。
眼看剑峰离瞳孔渐近,男子眼睛不适,感到一阵强光射入。他以手挡至眉前,携着站着的虚弱身子不断往后退却,直到直直地侧靠在墙沿边。
“水月。”这时,他借着仅存的内力唤出白绫将剑锋拦下。
恰是时候,春迟中的迷魂咒此刻自行解开了,待清醒过后,她立马手持短刃而来,朝男子脊背刺去。
“等等!”
就在这时,一青衣男子从门外闯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掏出长剑死死抵住了短刃。
“先生?!”
“小长将军?!”
谢宣宁和春迟傻傻愣住了,可想此时正是取那男子贱命的好时机,没成想却被突然闯进的同伙长珥给截胡了。
长珥非但没有相助二位姑娘,反却将对方扶起,并且在男子耳旁说了些什么,看上去交情不浅。男子听后,即刻像没事一样,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温柔地唤回了他的白绫。他捋顺长袍褶皱,将打斗时不小心弄乱的长发理清后欲往外走。
男子的身子不稳,似个醉汉,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你站住!我有话同你讲!”
谢宣宁一声喝令,不肯罢休。无论如何,今日入了西风庙,他便脱不了干系,她怎么能这么轻易放他走?
“姑娘若是想我,上京城,广陵巷,有缘自会很快相见。另外……别忘了姑娘还没答复的问题,陆某等着姑娘。”男子急着往外走,没作停留,他背过身挥了挥手,依旧留下一阵爽朗、肆意的少年笑声。
春迟和谢宣宁欲上前拦住男子,长珥却拔剑挡住了两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