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医生也允许她顺便将呕吐物弄脏的衣服换掉。“我房间里有个衣柜,里面的衣服随便穿。”杜医生刚才驱灵活动损耗不轻,此时脸色惨白如纸,将那些银针攥在手中,捂着自己心口躺了下来。
陈芙心里五味杂陈,杜医生此番全都是为了自己,而本来想让自己做灵媒的报酬也完全落空,让她心里无比愧疚。
这间诊所一层作为诊室和药房,二楼被杜医生改造成了自己的书房和卧室。走上去刚推开门,陈芙就被惊呆了,满屋子古色古香家具,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位老中医除了穿着打扮,其他审美都挺好的。
房间的正中正放着一张黄花梨的书桌,看黄铜修补过的桌角,陈芙猜测这应该是个古物,至于什么时代的,她就看不出来了。她扫了眼桌面,放着一块切割的正好大小的玻璃作为桌垫,确实是杜医生这个年纪会有的审美。玻璃一尘不染,上面端正摆放着文房四宝和几本书。现代的古代的都有,粗看一眼都是些中医相关的。桌子的右上角还摆放着一座针灸小木人模型,很多字迹都被磨损地看不清了。模型旁放着一个20公分左右的木盒,看起来做工很粗糙,上面镌刻了一枝歪歪扭扭的梅花,用黑漆描了边。
陈芙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盯着那盒子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试探着能否打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非要窥视人家的私物,反正等她后悔的时候,盒子已经被打开,里面放着的物品呈现在眼前。
一只有点年头的女式梅花表,还有张黑白的一寸相片,此外还有数根刚才那样的银针和一些零碎的银铃铛之类的东西。
陈芙没敢将其内的物品拿出来看,只粗粗扫视几眼,就赶紧阖上了。那相片上是个方脸的敦厚男人,照相的时候大概也就二十几岁,看着很是年轻。
杜医生大概将近花甲之年,所以这张相片成像的时间,估计正是四十年前。
人人都有过去,杜医生当然也不可能例外。再扫视屋里的时候,陈芙就尴尬地咧嘴,后悔刚才没有先把整个房间打量完,就莽撞地去看人的隐私。因为此时正对着她的西墙,安置了一张边柜作为供桌,上面并排摆放着三张遗像,以及香炉供品若干。中间遗像上的老年男子,看着跟杜医生长得有几分相似,或许是她的父兄之类。左侧则放着一张女人的画像,画像上看起来正值壮年;而右侧的那张遗像上的脸,分明就和刚才盒子里相片上的脸是同一张,但是岁数却明显大不少,看着大约有四五十岁的模样。陈芙吐吐舌头,合掌对遗像行了个礼。虽然不知道这些具体是杜医生的什么人,但定是她的至亲至爱,总归要尊敬是没错的。
杜医生让她取的物品在抽屉的最后一格,陈芙费了些气力才拉开,一只黄兮兮的金属球就滚到边缘。她拿起来看了看,黄铜材质,掌心大小的镂空铜球,上面的纹路十分繁复特别。也不知多少年岁了,缝隙中全是绿油油黑乎乎的污泥,泛着浓重的铜锈气味。陈芙捏着它放到桌上,心说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破铜烂铁,搞不好上面还有什么古怪的病菌。
书桌东墙就是一个大衣柜。陈芙看了看门上的雕花,有些年头了但也没那么精致。门锁的铜鼻儿确实有点分量,她用了些力才把门拉开。杜医生的衣服不是很多,但不论挂着还是叠着都格外整齐。她实在不好去翻动那些整整齐齐叠放的衣物,就扒开挂衣看了看。
一件黑色镶着银线蝴蝶的旗袍引起了她的注意。拉起来端详了许久,陈芙还是没忍住,将它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