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丰九宇好像被这次的事件勾起来什么回忆，突然给陈芙讲起了一个故事。

东汉末年，有一家人务农为生，农夫在山上捡拾柴火的时候，机缘巧合捡到了一只受伤的五彩鸟，身长半尺，其羽熠熠，流光溢彩，竟与传说中的凤凰一般无二。农夫喜不自胜，将鸟儿捂在怀中带回家中，日日送以清水，喂之鲜果，几日后果然鸟儿恢复过来，在农夫屋子的上空盘旋数圈不愿离去。农夫忙问：“你若是神鸟，可否为我实现愿望？”

凤凰鸣戾数声，似作回应。农夫就说：“我年近二八，却因家贫无法娶妻，我希望神鸟能赐给我美貌能干的媳妇。”

凤凰听罢，又盘旋数圈，空中发出数道五彩眩光，那鸟儿就变作了一个美娇娘，叫他“夫君”，施施然给农户行礼。虽然这美人的声音有些尖利，但农夫依然大喜，从此有了神鸟幻化的娇妻，夜夜笙歌，过得好不快活。而这个鸟媳妇，虽然也不做活计，但每日只饮些清水就能果腹，也让农夫欣喜不已。

这欢快日子过得不久，农夫就发觉自己体力愈来愈差，每日到林间砍柴都腰膝酸软，气喘连连。后来就总在家中闻到莫名的臭味，却总也找不到源头。

直到有一日，农夫实在体虚乏力，就早回家了半刻，却愕然发现窗台下有只死了很久的黑八哥，四处唤美娇娘却不见回应。农夫等了几天，迟迟也不见美娇娘出现，逐渐就失了信心，没过多久就虚弱而死。

陈芙听完，忙问：“农夫为什么会死？难道说那美人是八哥所化？”

丰九宇笑道：“四阶鬼有两种，都叫做‘mei’，且它们都能够施展障眼法显形人前，靠欺骗凡人，吸食生人的灵能为生。也是七阶以下唯一靠施展法术就能现身普通人前的鬼，只不过两种mei还有区别。”

“魅呢，乃魅力，几乎生前都是极美丽的女子死后所化，它们主要勾引生人男子，靠着魅术能暂时现身人前。而另一种鬽，则喜欢在深山幽地附身些动物，并施展障眼法，让人类看它们是另一番模样。它们也靠吸食生人灵能为生，故事里的美人，就是吸食够了农夫的灵能，已升阶而去。农夫被它吸干灵能，灵台动摇，必然等死。从古至今，各种仙妖与人结合的传说，实则一大半是四阶两种mei的杰作，传扬起来走样了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陈芙大跌眼镜，过去自己听惯的各类凄美爱情故事，居然都是鬼物作祟？？

故事讲完了，丰九宇也泊好了车，与陈芙并肩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夜色微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芙感慨道：“你这么一说，那些浪漫故事都没了意思，实在是太打击人了。”丰九宇轻笑，拉过陈芙在夜晚发凉的手，说：“你应该多了解玄门的事，俗世和玄门一直有很深的隔阂，正是因为真相无趣又无聊，鬼物拢共也就那么几种，还有一半没办法来到人间，神仙更是完全不管人间事，所以普通俗世人根本不愿意相信。”

她来了兴致：“神仙为什么不愿管人间事，难道就是因为‘灭人欲’之后对凡人没有一点动容了吗？”

“差不多。他们都是道貌岸然的样子，在天界高高在上，因为成仙就意味着斩断全部因缘线，也就是成为了一种‘符号’。”

“符号”这种说法，陈芙还是第一次听说。“符号，他们已经是符号了，比如半身无相神，双面单目神之类，并不能算是独立的意识，只能说是成为了一种抽象的符号。”丰九宇说。

这个说法比刚才那个还要抽象。陈芙头一次听他说起对立面神仙的事，分外感兴趣，就缠着他多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