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这么多?”秦申眉梢一抽望着他一手一个托着两个红薯。
秦洵掂了掂手里红薯的重量:“你辛辛苦苦陪我半夜搞东西吃,总得犒劳犒劳你吧,我看秦子长房里亮着灯,估计也还没睡,这是见者有份,醒者有份,我这人从来不吃独食的。”
秦申并不给他面子,舀了瓢水倒进已经起热的灶锅中:“我煮的东西我吃,你煮的算了,你要自己动手吗?”他年纪小个头还不够高,方才给灶膛里点着柴火后就搬了只小凳子过来垫脚,堪堪与秦洵差不多个头。
秦洵讪讪:“那你来吧,本来还说你来给我搭把手的,现在倒成我给你打下手了。”罢了,有秦申这个人自理能力一流的帮手在,好歹不用担心要么饿死要么把自己毒死。
秦洵仅有的一点觉得自己废得不如一个十岁孩子的羞愧心稍纵即逝。
既是改换成煮红薯汤,秦申放下了进厨房后随手从菜堆跑出来的一颗青菜,趁着水烧热的工夫麻利地将一个生红薯削皮切块,看秦洵还舍不得放下另一个红薯的模样,边将红薯块下锅边道:“行了,这种个头的红薯,煮出来就算分三个人吃也足够,再说忙活这么久回去,都不知大公子睡下没有,我自己也不是很饿。”
秦申如今虽已从亲信暗卫身份转为秦家义子,称呼秦家人时却仍是有分寸地未改侍主的尊称,家仆唤他同样也只是唤作“申公子”,并未将他按年纪挤进三公子秦洵和四公子秦泓之间重新排行。
秦洵将手里剩下的红薯抛接两下:“你说我要是把这扔灶膛里烤烤是不是挺方便的?”
“灶膛现在火这么旺,你直接扔进去是烤不好的,外层熟了,里头还生,等到里头也烤熟了,外层的就要焦糊了。”秦申不像秦洵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娇养长大,类似的烹煮之事他多多少少都有点经验,他拿锅铲翻了翻水中逐渐煮软的红薯块,手肘捣捣秦洵,“拿糖罐给我,怕煮出来不够甜你到时挑嘴。”
靠着一盏油灯和灶膛火光将整个宽敞的厨房映亮,光线本就不大好,秦洵听说不能吃着烤红薯不免有些失望,也没细看,将一排瓶瓶罐罐的调味料打开盖子往里瞄了一眼,再晃晃声音分辨固态的是粉还是颗粒,这便将一贯白色小颗粒递给了秦申,秦申拿罐中配有的小调味勺舀了两勺进去,被嗜甜的秦洵撺掇着又多放了一些才罢手。
秦申把调味罐递回给秦洵:“你想吃烤红薯该早点说,那个要还没生火的时候放进去,拿灶膛里头的柴草灰埋着,然后在上头生火,是靠焖烤熟的,烤完熄了灶火继续放在带火星的草灰里捂上一会儿,才比较好吃。”
秦洵可惜地咂咂嘴,转而调侃他:“你小小年纪的这
么有经验啊,是不是以前林甲他们老是克扣你,要你自己搞东西吃啊?回去我罚他们。”
“没有,跟着你在江南的时候任务不重,闲空还挺多的,有时他们会带着我一起弄点新奇的玩意过过瘾。”
秦洵懒散地“哦”了声:“找新奇玩意过瘾不知道带上我,回去还是得罚他们。”
秦申:“”你可真是难伺候的主。
秦申索性不再理睬他,正估摸着锅中红薯汤再盖上锅盖焖煮一会儿许是就能出锅了,又听秦洵疑惑的一声“咦”,他无奈问:“又怎么了?”
“先时没注意看,这罐子上好像贴着张纸写明是盐。”秦洵将罐中白色小颗粒晃出响声。
秦申脸色一变,取过罐子对着油灯的光一照,果然是盐罐,他没好气:“现在才发现?不是,你拿的时候怎么就能拿错呢?我真是”秦申对他是彻底没了脾气,“我还以为不让你碰锅就没事了,是我太年轻。”
秦洵自知理亏,自然不敢挑剔,讨好地笑着:“没事没事,就放了点盐嘛,烹饪嘛不就那么点事,咸了就放糖,甜了再放盐,调到不咸不甜刚刚好就行了嘛!”说话间他伸手去拿糖罐,这回倒是借着光仔细瞅了瞅罐子上的贴纸,确认是个“糖”字,这才将盖子打开打算往锅里放糖。
秦申正被他一番“咸了放糖甜了放盐”的言论冲击得头脑一晕,见状忙欲阻止他付诸行动,打算认栽给他重煮一锅红薯汤,话还没出口,秦洵手中的糖罐忽然在靠底的部位断裂一角落入锅中,半罐白糖也顺着这个缺口哗啦啦全数倾入锅,秦洵在断裂的糖罐底角入锅时眼疾手快捞着站在小凳子上的秦申后退几步,没让激起的热水溅上二人的身。
然而二人同时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骂完又同时沉默了半晌,秦洵偏头:“小孩子不准说脏话,大人说一句就够了!”
秦申:“”我忍不住。
方才一乱原本还拿在手上的糖罐脱手落地,瓷制的糖罐摔得四分五裂,倒是比脱落掉进锅中的那一块角还要凄惨,秦洵抄过秦申还握在手里的锅铲,重新靠近锅边将一锅完全不知什么味的红薯汤里的瓷块捞了出来,一连啧啧惊奇:“我长这么大第一回看到瓶瓶罐罐还会掉块的,老头子府上到底都在用些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