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村内,村民早晨送了泥塑,此刻又披麻戴孝,按正安葬着昨日的死者。
村落破败,泥泞满地,唯独一片片的白色显得肃穆哀愁。
队伍安静前行,得胜的兴奋过后,死者的悲伤又悄悄蔓延。
整待此时,天空中传来于老爷的雷鸣之声——
“那这泌阳县城,此后可尊我法,可行我律!”
“其一便是,杀我水族者,千刀万剐,万劫不复!此地城隍,下河村上下,难逃其罪!”
“三日之后,泌阳县城百姓、周遭妖类精怪,皆可来观我执法!”
“此后泌阳县城,为我水族管辖!”
……
安葬的队伍停了下来,村民们抬头看去。
阴沉沉的天空之中,一白衣秀士化作云雾飘散而去,正是那吃了不少孩童的于老爷!
那杀人凶手,却做此等神仙模样,何其可恶。
只是在根植在骨子里,那对神仙的畏惧,亦在悄悄发作,和那一口恶气争论不休。
村民们仰天呆立,神色晦暗难明,不知作何感想。
直到周天养的一声大喝:“下葬!”
这些村民便又低下了头,看见收拢起来,连全尸都没有的尸骨堆。
握着铁铲的手用力得发白。
那口恶气终归是吞噬了恐惧。
阿奴沉默的看着一铲铲黄土落下,却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呼喊声。
“那小女娃!小女娃!”
“谁?”
闻声寻去,走到一个小土坡前,却没见是谁叫自己。
她正待疑惑之时,就看见地面一个扁平的小石片一跳一跳,像是小青蛙一般。
“这里!这里!”
“诶?你是?”阿奴见过了好几次城隍,胆子大了不少,对这种情况并不害怕。
反而好奇的问询。
“我乃是这里的土地!”那小石片随着声音跳动着,“此前劝过那毛头城隍让你们快些逃跑。”
“逃跑?”
“可不是?”那土地继续说着,“那毛头城隍热血上涌我不管,他本是正神,战死乃理所当然之事。”
“可不能拉着你们一起送死!”
阿奴不高兴了,眉头一皱:“城隍老爷救了我们好几次了!”
“嗨!欺负寻常精怪算不得本事!”
“你也听见那于老爷传音,三日后处刑杀过水族之人。你们再不逃的话,就来不及啦!”
“城隍老爷说会保护我们的!”阿奴摇头,“再说了,若是我们走了,岂不是又丢下城隍老爷一个人,让他寒心?”
“你这小女娃!”土地公公声音急促了起来,“怎么的不知道好歹!”
“那于老爷已能腾云驾雾,摆明了已经炼化真龙血脉,得了龙族的几分神通!可比寻常人仙厉害太多!”
“而你嘴里那个城隍老爷,不过就是一个还未铸成金身的鬼仙!那于老爷怕是一根手指就能碾碎了他!”
阿奴摇摇头:“什么人仙、鬼仙,阿奴听不懂。”
“你这小脑瓜,当真不灵光!也罢也罢,将我这番话告知你们村长,是死是活,让他定夺!”
土地也是拿这小女娃没辙,说完这句,就先离开。
阿奴见那小石片不断摆动,像是螃蟹卧沙一般就要潜入地中,急忙伸手捏住。
“土地公公留步!”
那石片一抖,土地公声音有些气急败坏:“那毛头城隍也就罢了,怎么你也如此?
不知这话不能随便乱说的吗?
那毛头城隍,毛了我一个破瓷碗就罢了。怎么的?你看上了老朽这破石片?”
“抱歉抱歉,土地公公,我就是想你留下帮——”
“诶诶诶!留步就是留命!我老朽法力低微,可救你们不得!
这石片给你,老朽去也!”
说罢,这土地像是直嫌弃晦气一样,呸呸两声,消失不见。
只留下阿奴拿着那个小石片,怔怔发愣。
……
不仅是下河村,泌阳县城中百姓也听见了于老爷那正聋发聩之声。
这几年多有水族作怪,吞吃百姓的事情发生。
这泌阳城中百姓,也是人人自危。
此刻听见天空惊雷之声,更是惶恐不已,惴惴不安!
“那下河村不是已被于老爷收为私地了吗?怎的会惹了这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