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郎眼睛怒瞪:“愚笨妇人,休要胡说,我柳氏酒坊从我祖辈起就做卖酒的营生,从未卖过毒酒,你敢污蔑我柳氏酒坊,信不信,我送你去衙门!”
那妇人听闻,反倒没有害怕,脸上的愤恨之色更重,声音尖锐:“那我夫君为何喝了你家新酿的酒,不到一日就去了呢?”
突然,一道清冽的声音从堂内传来,陆希夷冷道:“你说我的酒喝死你了夫君,你有什么证据?”
陆希夷的瞳仁里露出冷冽的光,她亲自酿的酒有没有毒她自然知道。
如今来了一个妇人说她的酒有毒,简直可笑。
陆希夷虽然不知道她丈夫是如何身亡的,但是她可以笃定不是喝了她酿的酒!
“你在撒谎!”陆希夷冷呵一声,吓得这妇人浑身一抖,她当即支支吾吾起来,“我我”
“容我提醒一句,就污蔑这一项罪,我就可以告你去衙门,你不但死了夫君,你也将面临牢狱之灾!”
果然,陆希夷这番话说出来,这妇人的脸色就猛地惨白。
其实这并不是陆希夷太过薄情,而是她有一种预感,这件事绝对不像表面这般简单,而是一场阴谋,如果这妇人的谎言得逞了,那柳氏酒坊也就完了!
她现在根本输不起,只能攻心,希望这妇人能说实话。
但是这妇人脸色发白后,却没有像陆希夷预料那般如实道来,而是满脸泪痕的控诉:“你,你们简直欺人太甚,今天我夫君喝醉酒,回到家中便一睡不起,这死前喝的就是柳氏酒坊的柳泉酒,你还说这不是你们酒有毒,那是什么!”
陆希夷见这妇人大恸的模样,并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成?
而就在这时,一个大轿从街前路过停了下来,然后一身肥膘的张胖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见状,幸灾乐祸的大笑:“柳氏酒坊的酒喝死了人,这样的酒坊趁早关了吧!”
柳大郎涨红着脸:“张老爷,你这话什么意思!”
“呵,这妇人说得清楚明白的很,她男人就是喝了柳泉酒死了,你还不承认!”
张胖子这一搅合,闹出的动静更大,在店内喝酒的客人纷纷冲出来,一听是柳泉酒毒死了人,当即吓得半死,当场呕吐起来。
“呕!”这些客人脸色非常的难看,就像是中毒一般,大声叫唤:“老子天天来你这酒坊喝酒,没想到柳大郎,你的心居然这般黑,今天的酒钱老子不但不会付,往日的酒钱还得尽数退给我们,不然,衙门见吧!”
他这话一出,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对,必须退还银子,否者这件事儿绝对没完!”
那妇人见这些人起哄,当下感激涕零,连连磕头:“谢谢你们这些大老爷,为我一个弱女子伸冤,今儿我死了夫君,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活啊,我的命好惨啊!”
说完,就使劲的哭起来,呜呜咽咽的真的非常让人头痛。
这柳大郎被人污蔑本就生气,现在又听这些人将白的说成黑的,怒得不行,想也没有想,就脱口而出:“滚,我们的酒没毒,就算有,付了的酒钱,也别想从我手里拿回去!”
这番情绪激动的言辞一落下,陆希夷眉头骤然皱起,没容她开口,这张胖子就夸张的大笑起来,脸色肥头抖动得厉害,那小眼睛里全是得逞的笑意:“哈哈哈,柳大郎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大家都听见了吧,这柳大郎亲口承认他的柳泉酒有毒,而且还不会退酒钱给各位!”
柳大郎瞬间急得脸色通红一片,只能憋道:“我的酒没毒!”
“你说没毒就没毒的吗?现在死人摆在这里,你百口莫辩!”张胖子阴冷的发笑,跟他抢生意,嫌命不够长罢!
“你”此时,柳大郎紫胀着一张脸,气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喝酒的客人急匆匆的围过来,“快,退酒钱!”
“对,今天必须把这几天付的酒钱全部退给我们!”
陆希夷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在利益面前,这些人根本没有原则,只知道贪一些小便宜,完全不讲究事情的真相!前一刻还不断赞叹这酒好价钱便宜,下一秒就变成了狰狞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等她正要开口时,这黄月娥猛地窜入人群,手指着陆希夷,大声道:“这件事跟我柳氏酒坊没有关系,这些酒都是陆希夷酿的,出了人命,你们找她去,别赖在柳氏酒坊!”
这黄月娥将所有的事情都泼在陆希夷身上,她有片刻的愣怔,然后一抹叹息在心底涌起,并不伤心,只是莫名的失望。
她叹的是她所做的一切换不来一人的真心相待,那她所做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直到她瞥见街角的那个清冷孤绝的人影,那双仿佛用寒冰雕刻而成的冰雪深眸闪过一抹坚定的,以及不容人质疑的深色,传达出来的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