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买的糖,他认为最好吃的一粒,而易逝是第一个吃他糖的外人。
见易逝投来不解的目光,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这样,你试试。”慢动作重复了几遍,易逝像是知道了他什么意思,学着他的样子,拿过糖,先是好奇地打量了几十遍,然后才撕开包装看着奶白色的糖又是几十分钟,才放进嘴里。
“怎么样?好不好吃?”
易逝没有回答他,将糖吞进去后,又直勾勾地看向他,意思不言而喻。钟离情摸了摸袋子里的糖,今天出门没准备好,只带了几粒,刚才已经吃的差不多,现在没了。
“我没有了。”钟离情摆了摆手,有些懊恼道:“我欠你糖,下次再给你带好不好?”
温柔的话语重复了几遍,再配上动作,易逝看了半天才把目光重新放回画板上。
下课后,钟离情要去医院复查,和即墨白一起请假。
易逝一如既往一个人独自来到后山画画。
沈铭出来了。
这一个多月除了训练,上课外,他一直都悄悄待在r身旁。
他来到易逝附近,道:“我来这个学校唯一的朋友就是即墨白,那次是我不了解你的情况,冲动了,对不起!”
沈铭低下头,用自己最真诚的态度向r道歉。
易逝抬起头看着他的头发,前面说的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懂,只有最后一句他竟然勉强听懂一些。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r的声音,沈铭抬头一看,发现易逝将一幅画放在他的面前,画上的是他低头道歉的模样,时间关系,只是简单的素描,只有上半身。
沈铭以为易逝接受了他的道歉,心中一喜,正欲说话,结果下一秒,易逝将那张素描撕下来丢到地上,大眼睛全程没有看他。
“你!”沈铭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大脑,他以前在初中,可以说的算是个霸王,问问如今和他考进同一所学校的初中同学,谁敢给他脸色的话,保证是一拳过去。见此,握紧双拳就想要上去给易逝一拳,但当视线落到易逝脸上的伤时,满腔怒火就莫名地熄灭了。
他松开手,将地上的画纸捡起来,小心地叠好放进衣服里。以前他揍人,是因为别人没事找事做,先惹的他,可这次错误是自己犯的,别人没有把他送到局子里就已经是最好的了,他凭什么还要别人用好态度对他?真是有病!没必要好着个面子不承认自己的错误,那样他愚蠢,不配他那么做。
易逝翻了张纸,继续画起来。青色的血管随着他的力度而凸起,现在才高中,不少人脸上还有着婴儿肥,但是易逝没有,他的脸颊上没多少肉,只是骨头包裹着皮囊,头发很怪异,长短不一,前多后少。应该是在学校里过得不是很好,意识到这点,沈铭站开了些,让些许阳光从树缝中透露出来,照亮他的五官,让他显得没有那么阴沉。
这个花园有棵银杏树,一片片叶子落下时,是一幅很唯美的画面。即使现在是上课时间,周围也有人经过赏景,不经意间瞥到他们这个方向,放慢脚步,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易逝是艺术生,在这个以成绩为尊的重点学校,成绩差再加上是个自闭症,免不了旁人的闲言碎语,易逝不会反抗,任何人都可以来欺负他。
易逝浑然不知他们的话是什么含义,依旧专心致志地画画,周围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易逝不在乎,可沈铭就不爽了,他站在易逝面前,高大的身躯挡住把异样的目光全挡住,“很无聊?找揍?啊!”
几个路人被这冰冷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就想骂一句,见到是沈铭,没有再说一句,赶紧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铭在学校还是有点名气,过个嘴瘾就够了。
没事做的人离开了,沈铭郁闷的心情得到了些许释放,为了不影响到易逝,他蹑手蹑脚地靠过去,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小,靠近后,他偷偷瞟易逝的画作。
易逝画的是几颗星星,在漆黑的夜空,不同常人画的,易逝将星星释放的光芒画得很大,璀璨了半个夜空。
“好漂亮的星星!”沈铭赞叹道,似乎是触碰到那个机关,易逝竟然抬头瞄了一他眼,随即立马低下头,这小小的举动让沈铭惊喜不已,他意识到是刚才自己那个词语或者是那个字触碰到那个神秘的机关,怀着激动的心情,他把刚才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拆开重复一遍,当念到“星星”两个字时,易逝抬头又瞄了他一眼。
沈铭见此,又把两个字重复一遍,一样的结果。
他对这两个词语很敏感。
沈铭笑了,开学这么多天第二次笑这么高兴。
“我以后就叫你星星好不好?”易逝显然不可能回复他。
沈铭又喊了二十多遍“星星”易逝也看了他二十多遍,最后像是不耐烦,在沈铭喊道第三十遍时,任凭沈铭怎么喊,易逝都没有理他,还转过身,把后脑勺对着他,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沈铭也不恼,易逝身上有一种特殊的东西,他也说不出是什么,莫名吸引他。
他曾经在福利院做过义工,碰到过像易逝这种类型的小孩儿,他记得,有一种专门称呼他们的名字。
星星的孩子。
来自外太空,不习惯和地球人交流的小孩儿。
面对这位来自星星的人,他所有的脾气好似都消失,他想要接近他,保护这个孤居在天空的人,让他知道。
星辰虽好,人间亦然。
他温声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我了,那我以后就喊你星星了,”
他把左手放到胸前,郑重其事道:“我犯了错,我是个穷鬼,没什么钱,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颗心脏,我把我最值钱的东西给你并郑重地许下承诺,只要你在我的视线里,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银杏树叶从树上落下来,落在r的画板上,沈铭的头发上,风一吹,把易逝画板上的银杏叶片吹到沈铭许下承诺的那只手上,像是在为沈铭许下的承诺做担保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