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目光在他们这儿,一时间,他也分不清,它是在干什么。
它又想做什么?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和之前差不多。”他敷衍道。
“差不多是什么样子?”
“老样子。”
“还是和之前一样吗?”她笑了笑。
“嗯。”
“你也应该对她笑笑。”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说道。
于是他也朝她笑了笑,弧度是提前在镜前练习好的,僵硬且毫无感情。
“那你的症状似乎没什么改善,要不过几天让李医生过来给你测测?”
他停顿了会儿,开口道:“它在我的梦里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
“多了颗心脏。”
“哪儿?”
“在你的眉间。”
画面变化,他待在一间比较大的房间里,又来了一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人问他。
“你在躲避什么?”
他摇头。
他们继续走着,在经过一棵大树时,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树叶落下,他看到,她和它的倒影重合在一起,那颗心脏出现在她的眉间,还在跳动。
她的本子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
短短几秒的时间,只要自己掌握好,完全可以把它从她身上扯出来,速度快一点儿,这里只有前面一条路,它跑不掉的。
“你怎么了?”她站起来,眼睛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他深呼吸几口气,按耐住蠢蠢欲动的手。
要忍住,它在这儿已经折磨我一个月了,我要抓住机会,不能让它跑了。
他坐在床上,床沿被他的指甲磨去一大块铁皮,碎屑掉落在地上,一些沾到他的裤脚上,他感觉浑身上下如同蚂蚁咬了般难受。
该死该死。
怎么弄不掉。
杯子掉在地上,碎裂。里面的液体不断流出,他盯了片刻,从那堆粘稠的粘浆中,他又看到,那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性。
他微笑的帮助他,教他画画,观光,博取他的信任后,他买了一瓶粘稠的东西微笑着告诉自己那是一种新型饮料让自己喝下。
自己和他交情很好,因为他的年龄比自己大,又是自己的为数不多朋友,他的话,自己当然当作圣旨一样对待。
喝完,自己就动弹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微笑的男性走向他,笑得像个牲畜。
那团恶心的东西又出现了,在这个男性的身后,它的心脏起伏不大,从那团黑漆漆的面上,他仿佛看到它不满的表情,像是在说。
“为什么不反抗他。”
他死死地瞪着它。
它说“你不推开我,就永远也别再想摆脱我。”
他咬住下唇,不让自己那暧昧的声音发出。
它摇摇头,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向他袭来。
钟离情睁开眼睛,翻身下床来到洗手间,他把门反锁,大口大口地呼吸。
睡觉前他为了舒服穿的一件背心,此刻背心后面凉飕飕的,他一摸,一手的汗水。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一捧捧凉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脸颊,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颤抖。
他双手抱住头,太阳穴处传来阵阵刺痛。
光滑的地板砖上反射出它的模样,一如既往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