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挂枝梢。月撒银霜,茫茫一片,夜漏梧桐,整个上京城在此时沉寂,无声响,无言语,只有堪堪一人在无人的街巷里打更。
顾府内也是一片清寂。
有的人再抱有希望,他们不相信老爷会杀了沈小王爷,老爷作为生意人,事事都要考虑利益,又怎么可能会冒着生死去刺杀小王爷,但也有一部分下人会担忧惊觉,他们都是老来到上京城第一批被招到顾府的,他们对于老爷宠爱疼爱唯一的女儿熟知于心,而且在生意场上向来睚眦必报。想来对于小王爷杀了小姐的这一件事,也是想要将小姐受到的痛楚讨要回来,但是没有想到一不小心杀了小王爷也是有可能的。
这些人不免有些无望,呆滞的眼神望着绝望的天,叹出唉声,等待着他们的死亡。
可,在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此时却备受煎熬,那就是秋樱。
秋樱作为婢女,身份卑贱却与小姐亲近,这顾南月知道,秋樱胆小,不敢惹事,这顾南月也知道。秋樱是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这顾南月也知道。可是她终不是天人,她无法料及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在自己被拷上木珈的那一刻,她承认有些慌了。
她慌乱中将本该是自己给平昭王的那封信,送到了秋樱的手中。
她知道自自己被押入牢房中的那一刻,她就与外面隔绝。要是此事不成,那么她和顾尚德都要去死。可是她顾南月不想死,她这一生有两件事,一件是复仇,而另一件事就是活着。
否则,她不会费尽心机在顾尚德的追杀中逃命,苟且存活,否则她也不会在顾尚德将要发现自己的时候,她忍着尸臭,强撑着恐惧,躲进了死人的棺材中。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活着,若是这么死了,她还是真的有些不甘心。
可还这一切都是在以秋樱能够将信送至平昭王的手中为前提,她不能预料到秋樱能否完成此事。
而被顾南月寄托所望的秋樱抑制不住全身的颤抖,使劲地用下牙抵着上牙,眼神慌张,后背皆是冷汗。回想起今日小姐看着自己的眼神,秋樱坐立不安。来回徘徊,她犹豫不决。可是小姐和老爷还在狱中。若是明日,或者后日,有可能不久,老爷被叛刺杀小王爷的罪名,到时候有着整个顾府皆是死罪,那时候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可,秋樱挣扎着从榻上起身,向前走几步。可是她不敢。她一介奴婢,又怎么可能在官兵的监视下,在平昭王府侍卫的看管下,将这封信交给王爷呢?
秋樱缓缓坐下,虽是床榻,却如坐针毡。
“小姐,我不敢——”
秋樱惧意占据整具身体,用手捂住双眼,可是泪珠还是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又一边哭诉着,
“小姐,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