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木绫在停车的巷口看着空无一人、空无一车的巷子,满心无语地抬首,遥望向鱼肚白的清晨曦光,抚着额头,两眼翻白。这年头,自行车也有人偷?要知道,她整整挂了三道锁!前轮一道,后轮两道。
太惨了,现在的贼太猖狂,太毫无人性了。天杀的!究竟是谁如此穷凶极恶?
“有种别被姑奶奶我找到!我一定将你剥皮抽筋下油锅,煎炸烹煮熏,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缓缓握起的小拳头狠狠地朝着白粉脱落的墙面砸了下去。
内心一阵疯狂的哀嚎后,木绫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带着一股凝实的杀念,一个电话低声拨了出去:“太监巷,白色自行车,速查!”
清晨七时,金绊坐在酒店七十层的阳台上,端着一杯温热的英式伯爵红茶,欣赏着一轮金光冲开鱼肚白的天空,日出东升。这是他一天之中身体最舒服的时候,世界尚未嘈杂,得享一时闲暇。
今日,却是相反,他的思绪尚停留在昨日,确切而言,或许更久远。如果可以,他会毫不犹豫地付诸行动。然而,这个世界并非他的世界,无法为所欲为。
一抹无奈,外加一点点嘲讽,从薄唇溢出。为所欲为,此四字即便是过去,他也未曾真正实践过。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只是,若知今日,当初也一样会无可奈何。
“出现了。”未现人形,徒有人音,在无法藏人的七十层阳台,尤为诡异与神秘。
“嗯。”淡淡的一声回应之后,再无多余一字。
涂晴正捧着一叠资料,通过敞开的卧室门,直接步入了卧室,走向了阳台。
“金总,这是今天要商谈的一些事宜,整理好了,请您过目。”尊敬且得体的视线落向依旧伏于阳台玻璃栏杆上的人,涂晴开始汇报一天的行程,“上午十点,风禄集团的人会来公司详谈相关项目的合作事宜。下午一点,向总约了您见面聊东区投资的事。四点,公司会议,各部门,包括外放的经理都会回来,汇报两个季度的工作。晚上七点,小姐约了您一起共享晚餐。十点,莫非少爷约您出去。”
“不去。”
尾音简单地落下了两字,涂晴了然地划掉了最后一项行程。重新收拾好资料,正打算离开的涂晴忽然迟疑着转身,动了动嘴唇,犹豫道:“金老和夫人问您,何时回去?”
“不急。”
“是。”涂晴垂目干练道,“金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没有回答即是回答,涂晴转身走出了卧室,顺手关上了卧室门。走回自己的办公套间后,熟练地拨出了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喂……”电话那端是慵懒到明眼人一听就能闪现出蓬头垢面、尚未起床的一幅睡眼朦胧的场景,光一个字便拖长了整整数十秒。
“莫少爷,今晚十点,金总有事无法应约,还请您下次再约。”
“什……么?”似是经过了一个宇宙光年的时间,陡然而起的一声暴跳如雷通过无线设备穿透了耳膜,“金绊,我约了几次了?次次没空,作为一个从小屁股开花,不穿两条裤子上街的密友,见他还要预约?凭什么?预约就算了,少爷我忍了。有事是什么意思?大晚上十点有什么事?他是想上天吗?!”
“莫少爷,不好意思,这番话您与金总直接沟通比较合适。眼下,我还要回复金老,就不打扰您了。”一番话,涂晴虽说得委婉客气,却也算公事公办地间接得罪了人。莫非少爷确实预约了几次,金总次次不见,这种回绝的事,同一个对象做多了,总归会歉疚些。况且,莫非少爷与金总关系又不一般,迟早会见面。方才,她把金老都搬了出来,也是为了给彼此一个台阶。虽说是事实,但于情于理也不过是希望莫非少爷能理解一二,不会继续在她这儿不依不饶。
盯着被挂断的电话,莫非腾的一下从两米宽的大床上一跃而起,顺着床沿晃荡了几圈后,又“砰”的一声埋回了被窝。
“金绊,你等着,等少爷我睡醒了,再找你!秋后算账!我跟你没完!”
被窝一埋,春秋大梦。
金绊处理了一上午的事,坐回金氏集团的总裁室里,按着高挺的鼻梁,神情有些倦累。靠着皮椅后背,在眯眼休息的间隙,瞥见了办公室一角突兀摆放的白色自行车,前轮挂了一道锁,后轮挂了两道锁,不知道青雾是怎么带回来的。
另一边,老旧的公寓里,木绫砰砰砰地铲着不锈钢锅铲,一刻不停。锅里白色的米粒和炒碎的蛋花奇妙地混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