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无声胜有声,木绫心中已然确定,千纤找她定然是有事,而且能令千纤难以启口之事,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千纤不开口,木绫也不能非逼着人说话。轻轻一声叹息后,木绫转头瞥向正一脸幸灾乐祸地摆着笑脸看戏的人:“最近生意怎么样?有没有人来闹事?”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似是故意般,魅魅特意抬眸,朝着K嗔怨地瞅了一眼,“你瞧,K不也好好的,没被人拐走吗?”
若说这话里的深意,木绫没有丝毫领会,那她此刻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了。眉梢一挑,木绫煞有介事地俯身凑近那位没有被拐跑的人,晶亮的双眸蕴满了央求。木绫笃定K一定能看懂她此时此刻双目迸射而出的深深内意,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道:“K,我们约会去吧。”
“好。”K微微一笑,心甘情愿地陪着两人玩闹,大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架势。
突兀地,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尚未迎客的空旷酒吧内轻飘飘地落下:“你和金总,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稍稍愣怔之后,木绫轻描淡写地回头瞥向另一侧的人。原来,这便是千三小姐今日约她的目的所在。
“最近。”木绫不假思索道。
千纤未曾预料过木绫会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甚至于根本没有耗费多余的思量去斟酌些许措辞,她以为彼此言语之间至少会有一些拉扯。
也或许,眼前这人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将她当做真正的朋友。一双浸润了失望与愤怒的眼睛直视向木绫,质问着:“你明知我喜欢他。”
指尖微微一顿,下意识地在吧台上抹出了一个圆圈,而后,停留在了圆心处。
“知道。”木绫没想给自己辩解,她也确实不知该如何与人述说她与金绊之间的种种,并不方便,不是吗?只是,如果可以挽救,她也不想失去千纤这位朋友。
“金总若是喜欢你,他便不会和我在一起了。说到底,两个人在一起是男女双方彼此两厢情愿的事,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的错,但我之前和金总确实连朋友都不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也是陪你进司煜后才有的。”
沉默又一次如同深邃的黑夜,悄无声息地蔓延。时间在彼此之间流淌的愈长,想说而不能说的话如同纸片般愈加纷叠,直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分隔书架再也沉受不住满溢的书籍,“砰”的一声,满地狼藉,想说的话也不会再出口了。
酒杯里的酒依旧如最初调入的色泽,杯口也依旧干净得不沾染一丝唇印,滴酒未少,甚至连酒杯都未染指印。千纤紧紧捏着手包,起身将脊背挺得笔直如松柏,比之平常,僵硬而拘谨。
“谢谢你曾经救过我。”只此一言,再无多余。
清亮的高跟鞋声如来时一样,去时亦未作片刻停留。
“救你只是顺便。”薄唇间落下轻轻冷冷的一句话。木绫知道,至此以后,她和千纤将重归陌路。
再见,不说再见罢了。
木绫侧过身,凝望着一旁依旧在赏戏的人,伸出手,抚上了偏妖艳的妆容,目光中是说不清的深邃。
“你看,又受伤了吧?总是爱养一些白眼狼。”浮上一层薄薄的温柔,魅魅心中替木绫不值。
一声长叹柔婉,无奈,也无法:“毕竟夺人所爱了。”
魅魅撅了撅唇,白目一翻,满脸的不屑:“两情相悦才是爱,人家那只是一厢情愿的单恋,夺什么夺。”
“魅魅,我可以亲亲你吗?”一张小脸已然凑近了那张浓妆艳抹的妖美容颜。
犹记得最初遇见她的那几年,冰冰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直至有一次,不知因为什么事,一个人呆在包厢里,喝了两杯红酒,喝得急,酒量又不好,就抱着自己这一张一早便习惯了浓妆的脸,亲了满唇的脂粉,像个小孩一样,靠在她的怀里,不停地嘟囔着要暖暖。
眼前之人,从不示人,一旦示人,便成了完完全全的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孤独太久的一条小狼犬,不觉寂寞,只是一直行走在单项到寂冷的孤独之路,踽踽罢了。
“小妹妹,不要受了伤,就找我疗愈,姐没有绝世神功,也不是医者圣手。”收起旧时的回忆,魅魅撇着嘴,朝吧台后的人努了努,“你问问K,他允许吗?”
“不许。”温温柔柔的一声,是与说出口的话所相反的纵容。
泄气地回头,像个得不到糖的单纯小孩一般,木绫狠狠地瞪了K满眼:“K,不好!”便趴在桌子上,一个人任由思绪遨游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