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一拳造成这样的破坏力,说实话,张元弘也能做到。
但彼时他已经是神明,陈胜却还是个力士。
凭借力士之身,做到神明才能做到的事,如何能不让人感觉到吃惊?
吃惊过后,很快涌上来的便是愤怒。
“你这混账小子,说话就说话,毁我的树作甚?”
他慌忙举起龙头拐杖,如法师般挥动摇晃。
榕树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受牵引,又像被无形之力吸摄。
化作一朵朵火苗、一豆豆灯焰,飞蛾扑火似的,涌入拐杖上的龙头口中。
夜色下,火苗前赴后继,若萤火虫组成长河,煞是好看。
而刚刚燃起的大火,也因此被对方扑灭。
收完火焰,张元弘余怒未消,回身斥道:
“这树长了几百年,我小时候还在这儿撒过尿呢,你说烧就烧?”
一棵树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理会对方的心疼,陈胜吹了吹拳头,烙铁般的红色缓缓消退。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
“我在山上每天抡的是一千二百斤的法锤,一拳下去便是这般模样。”
“架我可以打,但出了人命闹到城隍府,不知道大爷您兜不兜的住?”
他一句话,问的张元弘当场哑了火。
眼神闪躲,脸色通红。
这里到底是东胜神洲,不是西牛贺洲。
东胜神洲仙多神多,上有天规,下有阴律。
真要把事情闹大,陈胜顶多算是共犯,自己才是里面的主谋。
“但是……但是……”
张元弘嘴唇蠕动,支支吾吾:
“不打怎么办?难道我就这样算了?”
陈胜摇摇头,知他态度松动,趁机出主意道:
“现在是法制社会,凡事还是要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嘛。”
“您村里既然死了后生,不如写好诉状,让这几个死掉的后生上城隍府告他一状。”
“可是楼老鬼在城隍府有亲戚……”张元弘面带迟疑。
“爹亲娘亲,不如银子亲,您给判官大人使点银钱,事不就成了?”
“这样岂不是贿赂……”
“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
陈胜摇摇头,一副“你得知道变通”的样子。
“械斗是违反阴律,贿赂也是违反阴律;您既然敢械斗,为什么就不敢贿赂呢?”
“那万一被查了怎么办?”
“被查了还有判官大人顶着呢。”
“可我要是没钱呢?”
“没钱……没钱也得告哇,先把诉状递上去,占住理再说。”
他三言两语,说的张元弘心思浮动。
良久。
终于下定决心。
“说的对,总归我们先死了人,这一村六七十口,判官总得给个交代。”
说干就干。
老张头马上回到祠堂,将因械斗而死的后生魂魄拘到袖子里,前往县城告状。
因为顺路的原因,一路与陈胜结伴而行。
对方是个话多的,路上一直喋喋不休,说道:
“你别看小楼村最近两年挺猖狂,其实也狂不了几年。”
“我家那个重重孙张衡,前番考中童生,今年说不定又中个秀才回来。”
“到时候,县尊都要给两分薄面,小楼村又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