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酒德麻衣疯了,也想过是不是那个超级混血种疯了,没想到事情进展得会如此顺利,这个东西拿在手中竟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酒德麻衣没疯,这个超级混血种的情绪也很稳定——
所以昨天那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变成那个样子的?
“她说说完了,耳机给你吧。”
绘梨衣从耳朵里掏出耳机来,还给了路明非。
“你是给这姑娘下了什么迷药?有效期多久?东西拿到了吗?”苏恩曦连环追问。
“拿到了,但我不能确认是不是真的。”
“黑色牛皮袋,密封戳已经被打开了。”苏恩曦飞快地说道。
“嗯。”路明非点点头,“外观没变化。”
“拿着这个,我们只有这个了。”苏恩曦说道,“完成了尽快回来,酒德麻衣那边应该不能再拖了。”
“好。”
路明非回了一句,低头看了眼绘梨衣,刚好她就一直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你要走了吗?”
“对。”
路明非已经准备转身,小巫女抓住了他的衣角。
刚才耳机里那个女声告诉她,面前这个人会拿着秘密文件走,不要阻拦他。
可有些事她要问清楚。
“你会回来带我出去玩的对吧。”绘梨衣问道。
“好。”
路明非本来就是敷衍地回了一句,谁会在这个时候再回到源氏重工大厦?只为了带你出去玩?
我是上通缉令了,又不是不想活了。
却没想到绘梨衣突然轻轻地在他侧脸亲了一下,柔软的嘴唇覆盖上他的脸颊,表明自己的喜欢:
“面包君真的太好了。”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今天面包君让她很高兴,她知道自己是能说话的啦,也知道自己的愿望是真的有被关注到。
反正她的心里满满地都装着开心和喜悦,就用最好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开心啊。
听到这句话,路明非浑身像是触电一样抖了一下,突然鼻头一酸,眼泪就不受控制从眼眶里涌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哭,嘴巴里泛起酸涩的味道,像是未到最佳窖藏年份的葡萄酒提前开封被他恰好喝到嘴里,又好像是这几年滨海市经常会下的酸雨味道,又很像吃下了某种生涩水果的胞衣,越咀嚼,越苦涩。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隐隐作痛,弯腰弓了下来,捂着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怎么了?”
绘梨衣小心翼翼地问道,似乎是害怕自己刚才说错话才导致面包君哭成这个样子的。
她还是不敢大声说话,声音小的像蚊子在嗡嗡地叫。
“没事。”这么简单的日语路明非还是能听懂的,他拢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难过。”
他笑得比哭的还难看,明明一点都不伤心,也努力去想了开心的事情,可就是悲从中来,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潮一般,一旦掀起就要淹没这个世界,可并没有其他的人会死,死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别哭,面包君。”绘梨衣凑了过来,当即半跪在路明非面前,用手掌轻轻地摩擦着他的头发,就像是哥哥很多次对她做的一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是那个姐姐,那个姐姐快要死了吗?”
她真的敏感得要命,尽管路明非变成的酒德麻衣在她眼前就出现了片刻,她还是敏锐地联想到了,联想到了昨天的事情。
哥哥说忍者小姐和死了差不多,已经救不活了。
耳机那头传来了翻译。
“我不知道。”路明非双手撑在地面,看着她的脚丫,很白净,没有一丝污垢,也没有一丝血色。
可现在的他生不起一丝一毫旖旎的念头,脑袋疼,心口疼,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疼得简直快要死掉了,说出一句话来都像是要了亲命一样。
可他不能浪费时间,因为就在刚才,苏恩曦说危险正在靠近——另一个超级混血种好像已经从地下三楼开始往上移动了……
“我要走了,我要去救人,就是那个忍者小姐。”路明非半跪在地上,勉力站起来,擦着眼泪说道,“等我。”
他突然后悔了,自己刚才不应该那么想的。
至少——就算不能把她带出去,也要溜回来看看她。
一个人,小哑巴,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很孤独吧?
是不是这样,才会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他不知道,一切都是猜测。
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拿着这份到手的文件去救酒德麻衣。
“对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
路明非打着手势,站起来,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拿袖子擦眼泪。
“嗯。”
绘梨衣又没听懂,以为他说的要保守秘密,所以眼角和嘴角都勾起来,好像是在笑,但她的眼中却好似氤氲着泪水,又好像有千般的委屈要说,但都被憋进了心里。
路明非没有回头,穿过门,就在空气中消失不见。